穿過拱門的剎那，長青彷彿一頭扎進了星河。無數螢火蟲大小的光點在他周身流轉，腳下青石板浮現出龜甲紋路，每一步踏落都會漾起金色漣漪。
鼻尖縈繞的脂粉香突然被千年沉香氣取代，耳畔靡靡之音化作清越鶴唳。
“睜眼吧。”王子君的聲音帶著笑意。
長青睫毛顫動，眼前的景象令他呼吸一滯——眼前世界大變，出現一條九曲大街，兩側樓閣飛簷斗拱間遊動著琉璃色的靈氣光芒。
青玉鋪就的街道上，穿羽衣的道士與裹獸皮的武修並肩而行，三足金蟾蹲在卦攤前吐納月華，賣糖葫蘆的老翁袖口鑽出條碧綠小蛇，正捲走銀錢。
“讓一讓”身後傳來悶雷般的低吼。
長青回頭，正對上一雙牛眼大的赤紅眼珠。八匹覆滿鱗片的鱗馬拉著的青銅車碾空而過，車輪碾碎的靈光如碎銀般灑落。
車簾掀動間，他瞥見廂內女子眼眸瞳孔流轉紫芒。
王子君拽著他閃到路邊：“這是北冥商會的車隊，車裡坐的起碼是築基大修。”
說著往他手裡塞了塊青玉牌，“坊市規矩，說話前先亮身份牌，不然會被當成散修宰。”
長青摩挲著玉牌上浮現的“楊”字光紋，突然發現所有修士腰間都懸著類似的牌子。
有玄鐵牌老者正在與攤主爭執，攤主手中銅秤突然暴漲十倍，秤砣化作小山壓得老者臉色一變——直到對方亮出刻著“南宮”二字的銀牌，攤主才悻悻收手。
“看見沒？”王子君壓低聲音：“在這兒，身份地位就是護身符。”
轉過街角，漫天飄起桃花雨。長青伸手接住一片，花瓣卻在掌心化作符紙，硃砂繪製的雷紋令他指尖發麻。
賣符少女掩嘴輕笑：“小郎君要買避雷符麼？用這桃花符紙畫的可擋煉氣後期之下的雷法。”
前方突然傳來喧譁，一丈高的青銅丹爐正在當街煉丹。爐身上異獸浮雕活了過來一般，有真氣卷著靈芝靈草飛入爐口。
穿八卦袍的丹師腳踏離位，爐中噴出的丹氣凝成青煙，卷著枚龍眼大的金色丹藥落在翡翠托盤上。
“讓開都讓開！”急促的鈴鐺聲由遠及近。長青被王子君扯到屋簷下，只見三十六名黃巾力士抬著水晶棺疾馳而過。
棺中躺著個眉心插金針的女修，裸露的面板上爬滿血色咒文。抬棺人腰間清一色懸著血色玉牌，經過之處連叫賣聲都戛然而止。
“血煞宗的人”王子君難得收起嬉笑：“他們在找替死鬼解咒，最近少往城西去。”
長青看得入迷，修仙坊市，這完全就是一方小型的修仙界，普通農民這輩子都難以接觸到這樣的世界。
王子君雙手攏在袖中道：“赤嶺縣下十八鄉鎮，加上縣城內，人口一共能有四十多萬人，你知道有多少修行者嗎？”
長青搖頭，王子君道：“登記在冊大約只有三千人左右，四十多萬人只有三千人有資格，有機緣運氣成為修行者，當你踏上煉氣這條路，你的命運就超越了凡人。”
“當你成為師父親傳弟子那一刻，你的命運就凌駕在這三千多修士中九成的人以上！”
“而四十多萬的普通人，普通士農工商供養著三千多修士。”
“管理普通人的法律則管不到我們，一個武秀才，如果殺了一個沒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凡人，沒有造成巨大輿論影響朝廷和地方官府基本不會問罪，當然殺太多了也不行。”
長青沉默，默默握緊了拳頭。
“我們這個修仙坊市只是縣級別的，還有郡，府，州這些更大級別的，整個青州最大的修仙坊市在青州城，我也沒去過，據說哪裡坊市匯聚了二十萬以上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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