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得陸嫣嫣措手不及。
她本以為陸九爻會辯駁幾句,不成想竟直接反問起來。
自是因為她堅信,一個過期的番薯吃不死人。
母親中午吃的那頓飯可是莘代做的,莘代是自己人,怎麼可能會害她。
“你少在這兒嚇唬人了!”陸嫣嫣挺直了胸脯,剛哭紅的小臉上看不出絲毫畏懼。
“我已讓外祖父去請張太醫,等張太醫來了,揭穿你這危言聳聽的面孔!”
夜裡露水重,張太醫進門時裹著涼風。
本來都睡下了。
張太醫身為太醫院院正,何等高位,輕易不給官員看病。
但杜曼姝是宰相獨女,確實不好拒絕,得罪人的事情還是莫要往自己身上攬,便收拾收拾趕緊穿好衣服匆匆前來。
方進門,打眼一看,北宸王竟也在此。
他嚇得一愣,沒管房內其餘人等,先湊到楚宴清面前跟人家行了大禮。
“虛頭巴腦的東西免了,趕緊看病。”楚宴清淡淡瞥了他一眼。
張太醫這才湊到床邊。
已經掙扎無力的身體軟趴趴地在床上躺著,女人死死地盯著他,好似那亡命鬼一樣,在做生前最後的掙扎。
他連忙往杜曼姝的手腕下面放了軟墊,低頭摸索著為其把脈。
良久過後,張太醫頻頻搖頭。
“令夫人這是中毒之象,毒性太深了,怕是沒解。”
這話說完,陸嫣嫣愣了。
一個變質的番薯真的能做到這般劇毒的效果?
莫不是陸九爻真的給母親下了毒。
陸嫣嫣湊到床前,急忙忙問:“張太醫,我母親中的是什麼毒,你可知道?”
張太醫收了手,撇了把蒼白的鬍子,眉頭緊鎖。
他細細想之,“北境有味洋金花,毒侵經脈,起初身體會感覺到蝕骨錐心般的疼痛,漸漸得疼痛緩解,四肢麻痺,待到那時,活不過一個時辰了。”
陸嫣嫣腳下踉蹌了一下。
她險些沒站穩,若不是婢子仔細扶著,怕是已經暈倒在地了。
這麼說來,母親方才還在床上掙扎的激烈,現在好似確實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整個人如沒有靈魂的木偶。
莫不是真的如張太醫所說,沒多久可活了?
“陸九爻!母親只是好心幫襯你,才欲往你房中送丫鬟,你竟這般恨毒了她,下此劇毒!”
她說話間聲聲帶顫,眼淚止不住跟金豆子一樣連串地往下掉。
陸九爻眸光冷冷的看著她。
臉上不悅,還有些不耐煩:“你也聽見了,洋金花是北境稀有產物,我去哪裡尋得,毒不是我下的,誰下的你找誰去!”
這話倒是點醒了陸嫣嫣。
府中能下洋金花的,不就只有莘代。
她為什麼要害死母親,難不成就因為太子交代的事情沒有辦成?
陸嫣嫣面容怔怔地往外走去,她現下只覺得天塌了,腳下的步子虛浮不定,內心空空好似丟了魂一樣。
口中喃喃道:“父親,我不舒服,先離開一下。”
在她離開之後,楚宴清吩咐嚴危默默地跟了上去。
踏出安在居的大門,陸嫣嫣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她幾乎是飛奔著往蕭華閣跑去。
院內無人,蕭華閣內只有莘代獨身在房間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