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清,我不想在你面前這般狼狽,你到底懂不懂!”
少女的衣襟已被汗水浸溼,她緊緊抓著楚宴清寬大的袖口,眉眼間俱是厲色。
“讓我下車,現在!”
“你現在下去,這山中的豺狼野豹如何應付。”
深山本就不是什麼太平之地,加上陸九爻現在的狀態,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如何應付那些兇獸。
決計不能讓她下去。
“我不看你。”
他從漆黑的衣袍上扯下條布料,蒙上了自己的雙眼。
失去視覺,楚宴清側著耳朵去聽陸九爻的動靜,對方已經安靜了下來,總算是妥協。
“在你解了迷藥之前,我不會摘下這東西。”
看著男人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陸九爻慌亂的內心忽然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壓住了。
好比水性很好的人忽然溺水,岸邊站滿了人等著看她笑話,她不敢大聲呼救,筋疲力竭時,有人在暗處扔給她一個竹筏。
她的這份慌張,忽然便有了歸宿。
楚煜趁人之危試圖與她行夫妻之實,楚宴清卻寧願蒙上自己的雙眼,也不忍心她獨身置於險境。
陸九爻上輩子是瞎了眼嗎?
楚宴清說的那處冷泉她知道,就在青連山腳下,與王府距離不遠的地方有處山洞。
洞內是一條冗長且幽暗的通道,順著路走到盡頭,微有光亮時,離那冷泉也就不遠了。
這裡的泉水常年寒涼刺骨,卻從未結冰。
陸九爻被男人打橫抱著,他看不見路,走起來很慢,也是奇怪,分明中招的是她,怎的這人呼吸那樣急促。
莫不是她近來吃多了些,胖了?
這煎熬對楚宴清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懲罰。
少女渾身滾燙,熱烈的呼吸拍打在他的頸側,每走一步,他都要被這該死的動靜弄得渾身發軟。
洞內漆黑,他又蒙著眼,感官被無限放大,只得緊緊抱著懷裡的人,步子加快了些。
周身忽然多了些許冷氣,能明顯感覺到這條路越來越寬。
“停下。”
陸九爻倉促一聲,雙頰通紅地指著前方道:“前面就是冷泉了,你將我放下就好。”
楚宴清放下她,轉身背對而坐。
陸九爻脫了鞋襪,去了外衣,試著一點一點踏進冷泉。
泉水冰的她雙腳很快失去了知覺,加之渾身發熱的緣故,肉體所承受的滋味並不好受。
心裡卻冷靜了大半。
冷泉的水並不深,直立起來才到大腿,陸九爻試著安靜地在泉中打坐,將師父教的平心靜氣的訣全都默唸了一遍。
忽然,對面傳來水聲,好似有人正在下水。
微波浮動,那水波傳到陸九爻這邊,她猛地睜開眼,看向楚宴清慌張地問。
“你幹什麼?”
對方臉上的黑帶並未扯下,他沒走近陸九爻,只是在靠著岸邊的水中坐了下來。
“你泡你的,我就在這裡。”
他也需要泡冷泉?
莫不是沾染了催情的迷香。
也不對,按說楚煜袖中的迷香全都撒進了陸九爻的鼻息,楚宴清來救他的時候已經沒了。
陸九爻嚥了咽,開口勸道:“你那蠱蟲喜寒,你……你泡在泉裡不合適的。”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些隱隱的擔心,主要是怕楚宴清多想,陸九爻是當真為他的身體著想,並不是不想與他一同浸泡。
見楚宴清不再回應她,陸九爻也便閉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