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蘭緩步上前,雙手交疊置於腹前,目光低垂。
她的指尖微微發顫,卻努力保持鎮定。
她心中暗忖。
碧蓮這丫頭今日句句漏洞,分明是被人拿住了把柄。
宋姨娘這些日子從不沾手膳食,偏偏今日碧蓮要攀咬她切瓜剖果……
若順著碧蓮的話說,豈不成了幫兇?
思慮周全後,香蘭平穩開口。
“回夫人話,奴婢在落花塢這些時日,從未見過宋姨娘擺弄藥材。膳食一事,自始至終都是碧蓮姐姐經手。\"
香蘭餘光瞥見宋長樂蒼白如紙的臉色。
忽然想起廊下灑掃時偶然撞見被倒進花盆的瓜果。
當時只當是姨娘嫌棄酸澀,如今想來……
薛明珠的指尖在案几上輕輕敲擊,每一下都像是敲在眾人心上。
香蘭是放在落花塢的暗線,賣身契都在手裡捏著,倒是沒道理會幫宋長樂一個姨娘……
“那今日的瓜果?”薛明珠追問。
香蘭喉頭滾動,腦中飛快權衡利弊。
若說錯半句,恐怕明日被拖去杖斃的就是自己。
宋姨娘雖是新寵,卻最得侯爺歡心;碧蓮背後雖有林姨娘,可眼下這情形……
“是碧蓮姐姐親手切的。”
香蘭抬起頭,目光清澈。
“奴婢當時在廊下灑掃,親眼所見。”
她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攥緊。
橫豎都是賭,不如賭個明白人。
碧蓮的臉色瞬間灰敗如土。
宋長樂當即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夫人明察秋毫,真真是洞若觀火。若非夫人慧眼如炬,妾身怕是要蒙受不白之冤了。”
薛明珠眼中寒光閃爍,突然抓起案上茶盞狠狠砸向碧蓮!
“賤婢!竟敢欺主!”
瓷片在碧蓮額角炸開,鮮血頓時順著她慘白的臉頰流下。
“拖下去!杖斃!”
粗使婆子們立刻撲上來,碧蓮瘋狂掙扎,發出淒厲的哀嚎。
“夫人饒命!奴婢冤枉!是宋姨娘她——”
眼前這一幕何其眼熟?
人命不過是薛明珠輕飄飄的一句話。
宋長樂被香蘭扶起,不忍再看,“適時”地輕咳一聲,虛弱地開口。
“夫人,碧蓮或許是真的不知,她畢竟是妾身的丫鬟,若真打死了,恐怕……”
她話到嘴邊又咽下,眼神意味深長地掃向門外。
碧蓮的哭聲戛然而止,難以置信地望著宋長樂。
薛明珠眸光一沉,瞬間明白了她的暗示。
這侯府也不全都是自己的人。
若碧蓮死在落花塢,訊息傳出去,有心人再胡亂編排,指不定覺得是她薛明珠苛待妾室,連丫鬟都不放過。
更何況……
若她貿然去丹桂院興師問罪,豈不是等於告訴全府,她薛明珠中了招,宮寒難孕?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怒意,轉身進屋。
“都在外面候著!”
待屋內只剩她們二人,薛明珠冷冷看向宋長樂,滿是審視。
“你既替那賤丫頭求情,有何高見?”
宋長樂垂眸,聲音輕緩。
“夫人,碧蓮不過是個棋子,打死她,林姨娘還能找第二個、第三個碧蓮。”
她抬眸,眼底閃過一絲冷光。
“不如……將計就計。”
薛明珠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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