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落花塢後,宋長樂就躲進了內室。
她倚在床頭,指尖捏著銀針慢條斯理地繡著一雙不到巴掌大的虎頭鞋。
紅色的綢布上,金線勾勒出的虎紋栩栩如生,兩顆黑珠點綴成的虎眼炯炯有神。
香蘭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安胎藥進來,輕輕擱在案几上。
“姨娘,藥熬好了,趁熱喝吧。”
宋長樂頭也不抬,銀針在綢布間穿梭,語氣平淡。
“先放著吧,橫豎不過是碗苦水,熱的涼的有什麼要緊。”
香蘭湊近,瞧見那活龍活現的虎眼,忍不住誇讚道:“這虎眼繡得真傳神。”
“總得繡得像那麼回事。”宋長樂輕笑一聲,話鋒一轉,“今日之事,你怎麼看?”
提起水榭一事,香蘭立刻變了臉色。
“姨娘,林姨娘今日分明是想推您下水!那臺階上的水痕,定是她提前命人潑的!”
宋長樂瞧了一眼香蘭義憤填膺的認真模樣,啞然失笑。
“我倒是覺著,林婉淑摔那一跤,不像是裝的。”
她慢條斯理地穿針引線。
“水榭臺階上的水,未必是她所為。”
香蘭一怔,面露疑惑。
“姨娘的意思是……”
宋長樂抬眸,目光幽深。
“府裡盼著我落水的,可不止她一個。”
話音未落,采苓悄無聲息地推門而入,她裙襬帶著些水痕,顯然是剛從外面探查回來。
“姨娘,奴婢查過了。”
她壓低聲音。
“那水榭臺階上的水,是茶水,已經涼透了,根本看不出是誰潑的。”
香蘭想起眾姨娘圍著宋長樂時候的親熱做派,倒吸一口涼氣。
反倒是宋長樂一臉的波瀾不驚,她指尖輕輕撫過虎頭鞋上的金線,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一個個的今日在水榭那般殷勤,其實心思都一樣……”
她輕笑一聲。
“她們都在試探我是否真有孕,攀上她們可望不可即的側夫人位置。”
香蘭憂心忡忡。
“府醫還沒確診呢,這些人的心思已經如此活泛!”
宋長樂不置可否,只是輕輕撫了撫自己的小腹,眼中閃過一絲譏誚。
“今日之事,至少說明夫人是真心想護著這個'孩子'。看來這步棋,走對了。”
她轉向香蘭。
“去傳膳吧,讓膳房備些壓驚的湯品。”
午後,院門突然被叩響。
香蘭開門見到醫女提著藥箱,身後跟著兩個蘭芳院的婆子。
“奉夫人之命,來給宋姨娘診脈。”
屋內,宋長樂眸光一閃,迅速躺回軟榻上,拉過薄毯蓋在腰間。
不多時,醫女提著藥箱進來,額上還帶著疾走而來的細密汗珠。
宋長樂直起身子。
“有勞了。”
她朝香蘭使了個眼色,香蘭會意,立刻將兩個婆子請到外間用茶,只留醫女一人在內室。
醫女放下藥箱,取出脈枕。
宋長樂注意到她右臉頰有一道淺淺的紅痕,像是被什麼尖銳物刮蹭過,雖然用脂粉遮掩過,但近看仍能察覺。
她伸出手腕,狀似無意地問道。
“夫人的腰傷可要緊?”
醫女手指剛搭上她的脈搏,聞言微微一頓。
“不要緊,已經敷了藥膏……”
她話音未落,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驚疑。
宋長樂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怎麼了?可是我的脈象有什麼不妥?”
醫女額上的汗珠更密了,她收回手,斟酌著措辭。
“姨娘...姨娘今日脈象與昨日不同......”
“哦?”宋長樂坐起身,薄毯滑落,露出平坦的小腹,“怎麼個不同法?”
醫女嚥了嚥唾沫,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前日的滑脈......”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