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繼續。
‘抉擇冰針’指向戴浩。
“我選‘真心話’。”
滄桑的目光看向霍雲兒，眼神中盡是柔情。
他的確有滿腔的真心話要對她說。
無論紙條上寫的是什麼，他都發自內心地願意回答。
抽了一顆粉藍色‘因果小樣’，吞嚥入喉。
是‘哀’。
是昨天霍雨浩在他面前吃過的那種。
吞嚥而下。
剎那間，過往曾令他痛苦悲傷的一幕一幕，不可遏制地在腦海中浮現。
然而，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霍雲兒。
他眸光堅定地盯著她那張看似柔弱、卻又帶著幾分堅強的臉龐。
“如果你這一生的記憶，只能保留一段，你會選哪段？”
唐舞桐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一生的記憶……
由於‘哀小樣’的作用，他此刻腦海中閃過的，全都是哀傷的畫面。
保留哪一段？
他戎馬一生，記憶中大多是關於軍營與戰場的。
對於過去的他而言，子女和家庭的存在，只不過佔了極小的一部分。
然而，直到逐漸上了年紀，他才越來越意識到家庭的重要性。
以及對子女的依賴……
令他悔不當初。
那一瞬，記憶中反覆出現最深刻的畫面——
竟是年輕時奔赴戰場前，與霍雲兒依依惜別的不捨。
那種不得不與愛人分離的淡淡哀傷，原是他一直以為自己最容易放下的情緒。
而此時，他驀然發現——
原來這種深沉的感情，能如此長久地縈繞在心頭，
隨著時間的流逝，非但未曾沖淡，反而愈發變得更濃。
忘不了，舍不下。
他緩緩走回霍雲兒身旁，輕輕握起她的手。
一生只能保留的唯一一段記憶，是嗎？
雲兒，執子之手，慰我半世哀傷……
“我戴浩這一生，獻給了江山戎馬，而真正為自己活過的，唯有與你在一起的那段時日。”
哀傷的力量令他涕淚橫流。
“若一生只能保留一段記憶……”
他佈滿粗繭的手指摩挲著她細膩的掌心，
“我唯願記得的——”
低沉沙啞的嗓音微微顫抖，
“是你。”
霍雲兒含淚的清眸深深凝望著他。
為了等他這句話，她足足等了兩輩子……
她沒有讓眼淚落下。
反而，臉上漾起明媚的笑意。
她早已不再是從前那個動不動就哭泣的霍雲兒了。
七彩霞光的暈染下，兩人眸底的淚光折射出璀璨的星芒。
她輕輕靠入他的懷抱。
他將她緊緊攏住。
這個擁抱，他欠了她一百五十年。
他用下頜抵住她的發頂，低聲呢喃：
“雲兒，我戴浩的餘生，全都歸你所有。”
……
那一刻，霍雨浩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突然破碎了。
他恍惚。
自己一直那樣執著不肯原諒他，究竟是不是錯了？
父母好不容易才獲得了這份破鏡重圓，那是多麼的來之不易？
他作為兒子，本該為他們感到高興才對……
·
“下一個！”
唐舞桐清脆動聽的嗓音，將霍雨浩拉回現實。
這次，‘抉擇冰晶’選擇了天夢。
霍雨浩鬆了口氣。
他低頭叉起一塊烤獐子肉，細品老婆用心做的料理，心頭浮上滿盈的甜意。
只見天夢戰戰兢兢走到‘抉擇冰晶’面前。
一個身材高大挺拔的青年才俊，玩個遊戲而已，不知道在慌些什麼，愣是雙手哆嗦著從唐舞桐手裡接過那根冰針。
“我，選……真心話。”
他低著頭說道，抬手戳向眼前的氣泡。
可……
手一抖，戳錯了！！
明明想戳那個白色氣泡的，卻戳破了旁邊的藍色氣泡。
“哎呀呀，看來老天爺想讓你玩‘大冒險’呀！”
唐舞桐似笑非笑地損了他一句，端出掌心最後一顆‘因果小樣’遞給他。
剛才，‘喜’、‘怒’、‘哀’盡去，只剩最後一顆‘樂小樣’了。
那還不錯！
大冒險就大冒險，誰怕誰？
“給愛人一個驚喜，”
唐舞桐展開手中紙條，瞥了眼冰帝，繼續念道，
“必須讓愛人深受感動，主動吻你。”
“如任務失敗……”
唐舞桐念著，突然停下。
她玉手輕揚，紙條化成齏粉，
同時，眸光中金芒一閃，神情陡然變得嚴肅，看向天夢，
“只准成功，不準失敗！”
天夢頓時急了。
冰帝天生具有毒蠍子的蝕骨嫵媚，然而，卻只願為他一人顯露。
對外，她總是端著一副清冷高傲的形象。
讓她放下臉面，當眾吻他，他連想都不敢想。
唉！
如果當初計劃好的求婚儀式，放到今天啟動就好了。
說不定，她看在我一片誠心的份兒上，會真正被我感動呢。
可惜，她說不要的。
幾日前，她非要嘗我的……
還說……這儀式感，比那什麼求婚來得更實際。
那怎麼辦？
如今，還有什麼是可感動她的？
好難……
正當他苦思冥想，找不著方向之際，唐舞桐突然輕輕推了他一把。
幫他將那顆‘樂小樣’吞服下肚。
愉快的因子自丹田向四肢百骸擴散……
天夢嘴角不由自主浮現誇張的笑容。
轟、轟、轟——
三聲禮炮炸響。
所有人目光看向天夢，好傢伙……還真有準備啊！
天夢卻一臉愕然。
他抬頭仰望。
整座‘情緒後苑’空中的雲朵，像是突然被賦予了生命一般，一朵朵爭先恐後向‘抉擇冰晶’移動靠攏。
與此同時，琉璃樹旁古井無波的潭水，驟然間如虹吸般向空中倒灌而上。
一道彩虹在霞光下凌空乍現。
七彩的炫光晶瑩璀璨，從琉璃樹的樹冠向遠端不斷蔓延……
一直落在幾丈外另一端的冰雪滑梯頂部。
天空所有的雲朵都被染成了彩色的。
靠近琉璃樹這邊是暖色調的，而冰雪世界那端是冷色調。
完美而順滑的交融，冷暖各執一端。
彷彿是……構成整個世界的陰與陽。
“這，是……”
天夢不敢相信地看向唐舞桐。
只見她朝自己會心地眨了眨粉藍色大眼睛。
他想起來了！
大約半個月之前，他悄悄找過一次唐舞桐，對她大概講述了自己的求婚計劃。
他說，想要安排一場唯美簡約的求婚儀式，就在‘情緒後苑’進行。
然而，冰帝在得知他的計劃後，非給他打亂套了……
他只好灰溜溜告訴唐舞桐取消了。
沒想到，她竟還是為他安排妥當了一切！
他看似性格樂天不羈，嘴上不說什麼，但心裡也曾因成為霍雨浩的附庸而黯然失神。
身為百萬年的魂獸，心底總有自己特別的驕傲。
可神界的規矩，是不可能改變的！
那怎麼辦呢？
附庸就附庸，管家就管家吧，
至少，比起其他魂獸，能夠永生已經是最大的成功了。
認命吧！
他一直這樣開解自己和冰帝。
然而，唐舞桐竟將他的訴求真正放在心上了。
她並沒有把他們當作附庸，嗯……從來沒有！
“你們是我的朋友。”
她曾對他們這樣說過，
“和小三小四一樣，還有伊老、雪帝、熊寶……”
“無論你們在神界的身份是什麼，我永遠都會記得在斗羅大陸與你們一同冒險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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