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雁與葉泠泠坐在偏席,玉指輕捻著琉璃盞邊緣,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向舞池另一側的風爻。此刻殿中央,貴族子弟們正隨著悠揚的樂聲翩翩起舞,華美的衣袂翻飛間,卻引不起二女絲毫興趣。
“泠泠,你看他...“獨孤雁輕抿了一口果酒,紫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黯然。
葉泠泠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正好看見風爻似有所覺地抬頭。四目相對的瞬間,風爻突然起身,快步走向太子“雪清河“的席位,恭敬地執禮交談起來。
“這個膽小鬼...“獨孤雁輕哼一聲,紫色的眸子裡滿是嗔怪。她看著風爻站在太子身側,藉著交談的名義躲避她們視線的模樣,不由得撅起了紅唇。
葉泠泠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望著風爻與太子相談甚歡的身影,輕聲道:“他倒是會找擋箭牌...“
二人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失落。殿內樂聲依舊悠揚,舞姿依舊曼妙,卻再難引起她們半分興致。獨孤雁賭氣般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而葉泠泠則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遠處,風爻雖在與“雪清河“交談,餘光卻將二女的反應盡收眼底。
千仞雪端坐在鎏金座椅上,指尖輕撫著酒杯邊緣,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她藉著舉杯的動作,壓低聲音道:“怎麼不去陪那兩位佳人跳支舞?本太子可是很大度的。“鎏金色的眸子在燭光下閃爍著狡黠的光芒,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調侃。
風爻面上維持著恭敬的神色,暗地裡卻悄悄翻了個白眼。“裝,繼續裝...”他在心中腹誹,“真要去了,怕不是某個醋罈子又要打翻了。”
“殿下說笑了。“風爻微微躬身,聲音剛好能讓附近的侍從聽見,手上卻藉著衣袖的遮掩,指尖輕輕劃過千仞雪的大腿。
千仞雪如觸電般咳了咳,眯起眼睛,雪清河的偽裝都掩不住她眼底的羞澀。
風爻笑了笑。這位在外人面前高貴冷豔的少主大人,私下裡倒是越來越孩子氣了。
奧斯卡看著舞池翩翩起舞的眾人眼前一亮,鼓起勇氣朝寧榮榮伸出手:“榮榮,能請你跳支舞嗎?“他臉上帶著靦腆的笑容,眼中滿是期待。
寧榮榮猶豫片刻,還是將手搭了上去。然而當樂聲響起,奧斯卡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作為食物系魂師,他平日裡缺乏身體鍛鍊,更別提學習貴族舞蹈這種需要協調性的活動了。若是唐三這樣精通唐門身法的或許能現學現賣,但對他而言實在太難了。
“啊,抱歉!“奧斯卡又一次踩到寧榮榮的裙襬,手忙腳亂地想要扶住她,卻不小心碰到了她的髮飾。周圍傳來幾聲貴族小姐的輕笑,讓他耳根通紅。
寧榮榮臉上維持著禮貌的微笑,但眼中已經浮現出幾分尷尬。作為七寶琉璃宗的小公主,她雖然不算舞技精湛,但基礎的禮儀舞蹈還是學過的。此刻被奧斯卡帶著踉踉蹌蹌,著實有些難堪。
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寧榮榮幾乎是逃也似地回到了座位。她整理著被踩皺的裙襬,臉頰微紅。
“榮榮...“奧斯卡跟上來,聲音裡滿是愧疚。他撓著頭,不知該如何補救。
寧榮榮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不快:“沒關係的,奧斯卡。“她勉強笑了笑。
這一幕清晰地落入了千仞雪與風爻的眼中。風爻不著痕跡地用胳膊輕碰了下千仞雪的手臂,二人目光交匯的剎那,千仞雪便心領神會。
她唇角微勾,鎏金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狡黠。藉著舉杯的動作,唇口輕動,傳音給她的人。
很快,場間那些原本壓抑著的竊笑聲變得明目張膽起來,貴族們交頭接耳的議論聲也越來越大。
“看來七寶琉璃宗的小公主,今日的舞伴選得不太合適啊...“
“堂堂七寶琉璃宗的大小姐,竟然和個平民魂師...“
“那小子連基本舞步都不會,真是貽笑大方...“
“寧宗主的臉都要丟盡了吧...“
這些刺耳的話語一字不落地傳入寧榮榮與奧斯卡耳中,寧榮榮攥著裙襬的手指節發白,眼眶微微泛紅。奧斯卡站在一旁,手足無措地看著這一切,臉上寫滿了懊悔。
風爻與千仞雪默契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計劃得逞的滿意。這場看似偶然的小插曲,正是他們精心設計的第一步。
寧風致依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掌心輕輕摩挲著手中權杖。他深邃的目光默默注視著女兒難堪的一幕,臉上看不出喜怒。作為一宗之主,他太清楚貴族圈的規則——若奧斯卡真要成為榮榮的伴侶,這樣的難堪只會是開始。這既是磨礪,也是考驗。
場中的竊笑與議論越發刺耳,奧斯卡的臉色漸漸蒼白。他攥緊的拳頭鬆了又緊,最終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轉身時,他努力對寧榮榮擠出一個笑容,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榮榮...我還是先回學院了。“
那笑容裡藏著太多複雜的情緒——不甘、自卑、還有深深的自責。沒等寧榮榮回應,奧斯卡已經轉身離去,背影在鎏金大殿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單薄。他刻意避開人群,腳步卻越來越快,彷彿要逃離這個讓他窒息的地方。
寧風致望著奧斯卡遠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若有所思。而遠處的風爻與千仞雪,則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計劃的第一步,已然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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