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榮榮輕輕靠在馬車柔軟的錦墊上,忽然意識到此刻的自己是前所未有的放鬆。風爻安靜坐在對面閉目養神的樣子,讓她不自覺地拿他與奧斯卡比較起來。
與那個總是小心翼翼的少年不同,風爻身上有種令人安心的從容。她不必時刻斟酌言辭,不必擔心無意間傷到對方脆弱的自尊,更不用揹負著“七寶琉璃宗大小姐“這個沉重的身份。在這裡,她可以只是寧榮榮。
少女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她並非不能接受為愛情付出,只是當她在努力跨越宗門桎梏時,對方卻先一步鬆開了手——這種被拋下的感覺,遠比任何阻礙都更令人心灰意冷。
“到了。“風爻的聲音如清風拂過,將寧榮榮從思緒中喚醒。
風爻溫潤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寧榮榮這才發現馬車已經停在了七寶琉璃宗那標誌性的琉璃大門前。月光下,七彩的琉璃瓦泛著朦朧的光暈,既熟悉又陌生。
寧榮榮輕輕頷首。就在風爻扶著她踏下馬車的瞬間,前方的空間突然如水波般盪漾開來。
“咔嚓——“
虛空如鏡面般碎裂,古榕那高大的身影從空間裂隙中邁步而出。月光在他骨白色的鎧甲上流淌。
寧榮榮眼眸一亮,提起裙襬便朝古榕奔去:“骨爺爺~“她髮間的珠釵隨著雀躍的步伐叮咚作響。
古榕的目光掃過風爻時閃過一絲詫異。但隨即低頭看著撲進懷裡的孫女,森白的骨鎧都柔和了幾分:“這麼高興?“枯瘦的手指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聲音裡的寵溺掩不住。
風爻上前一步,恭敬行禮:“見過前輩。“
“嗯。“古榕微微頷首,“榮榮很久沒這麼開心了。“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風爻,又瞥見孫女泛紅的耳尖,“多謝你送她回來。“
寧榮榮把臉埋在古榕的骨鎧上不由得一紅,卻是沒說什麼。
風爻嘴角噙著溫潤的笑意,拱手道:“恰巧在街市偶遇榮榮,說來慚愧,晚輩早該登門拜訪,只是近日...“他指尖輕點,“宮變後續諸多事宜還需處理。“
古榕微微頷首表示理解。就在這時,風爻手腕一翻,從魂導器中取出一個寒玉雕琢的錦盒。盒蓋開啟的瞬間,一株通體漆黑的仙草浮現而出,頂端那枚金色果實散發著柔和的脈動光輝。
風爻將錦盒遞向寧榮榮,“這是...“寧榮榮琉璃般的眸子微微睜大。
風爻指尖輕撫過錦盒中那株奇特的仙草,漆黑枝幹上的金色果實隨之泛起漣漪般的光暈:“此物或許能助榮榮突破七寶琉璃塔的桎梏。“他聲音雖輕,卻讓古榕的雙眸驟然收縮。
“當真?!“這位封號鬥羅的聲音罕見地帶上顫抖:“世上竟有此等奇物?“
風爻回憶著緩緩道:“雖不敢斷言百分百成功...但當年我服用仙品後,不僅獲得冰火免疫之體,武魂更是...“
古榕骨指突然捏住風爻手腕,急忙道:“小子,你確定沒風險?“聲音裡是掩不住的擔憂。
“雪兒、雁雁、泠泠...“風爻每說一個名字,“皆已安全吸收。“他看向寧榮榮,聲音柔和下來:“我怎會拿榮榮冒險?“
古榕的眸光劇烈跳動著,骨鎧發出細微的“咔咔“聲:“他們...具體獲得了怎樣的能力?武魂可有實質性的蛻變?“話剛出口,意識到失態,連忙補充道:“非是老夫信不過你,只是...“
他骨指輕撫寧榮榮的發頂,聲音低沉下來:“這關乎七寶琉璃宗百年傳承,老夫不得不慎之又慎。“
風爻不以為忤:“前輩所慮極是。不過我也無法斷定,仙品之效因人而異,即便武魂未能進化,對魂力、體質的提升也...“
古榕凝視著風爻,終於緩緩點頭。寧榮榮趁機接過錦盒,她俏皮地眨眨眼,輕哼一聲道:“骨爺爺,諒他也不敢騙您~“
風爻抬頭望了眼漸沉的天色,拱手行禮:“時辰已晚,晚輩就不多叨擾了。期待下次相見時,榮榮的七寶琉璃塔已突破桎梏。“
古榕頜首示意:“去吧。“
“告辭。“風爻身形一晃,魂力在足尖綻放,轉瞬間便化作夜色中的一道流光。
待風爻身影消失,古榕一把牽起寧榮榮的手腕,聲音裡是掩不住的急切:“快!隨爺爺去見你父親和死劍人!“枯瘦的骨指竟在微微顫抖。
寧榮榮低頭看著懷中錦盒。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株仙草或許將改變七寶琉璃宗千年的命運。少女抿了抿唇,最終在古榕催促的目光中,緩緩點頭。
夜色如墨,風爻的身影在屋簷間飛掠,魂力在足尖流轉,每一步踏出都在青瓦上激起細微的藍金色漣漪。天斗城的萬家燈火在他腳下連成一片流動的星河,而他的目標清晰明確——葉府。
當他的靴底輕觸葉府庭院的白玉磚時,驚動了正在品茗的葉泠泠。
見風爻從高牆竄出葉泠泠放下茶盞,無奈道:“這麼急?”
風爻還未開口,獨孤雁已從迴廊轉出,:“怎麼,七寶琉璃宗沒留你過夜?“
風爻聞言低笑一聲,猿臂輕展便將獨孤雁攬入懷中。掌心不輕不重地在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下方拍了一記,惹得少女嬌軀微顫:“雁雁還在這兒等我,我怎敢不回來?“
“你!“獨孤雁頓時從耳尖紅到了脖頸。平日嘴上不饒人的小毒女此刻卻像個鵪鶉似的縮在他懷裡——到底是個未經人事的姑娘家。
葉泠泠見狀也是紅著臉沒有說話。她起身時裙襬掠過風爻膝頭,留下一縷幽香:“你們...且先敘話。“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離去的背影彷彿染著晚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