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親戚就好。”周柔語氣平淡,朝屍體示意了一下。
江北楓在心裡默哀兩秒,便開始配合她工作。
周柔開始提取屍體體內的精液,毫無疑問,馬小染生前遭受過侵犯。
她先在馬小染體內提取了兩根無菌棉拭子,一根用於顯微鏡初篩,另一根用於DNA備份。
東城分局無法進行DNA檢測,只有省廳才行。接著,她又在臀部、直腸、大腿內側、口腔等部位提取樣本。
周柔動作緩慢而細緻,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她讓江北楓拿紙巾幫她擦汗,以免汗液汙染現場。
江北楓看著她工作,緩緩開口:“周法醫……”
話還沒說完,周柔瞪了他一眼:“擦汗,別叫我周法醫,叫我柔兒。”
這剛擦過汗啊……江北楓咳嗽兩聲,閉上了嘴。
周柔不放過他:“你剛想問什麼?”
“沒什麼,就想問能不能從市局申請一臺多波段檢查燈,有了它,你工作能輕鬆點,細小痕跡也能看清。”
“呵。”周柔輕笑一聲,“我也想啊,市局就一臺,寶貝得很,有些市局一臺都沒有。”
江北楓點點頭,在他前世,隨便哪個縣局都有這裝置。
但現在是1998年,刑事科學技術還沒那麼發達,裝置極其珍貴,連微量元素檢測都做不了。
這也導致很多罪犯逍遙法外,多年後透過指紋或DNA比對才被抓獲。
別看周柔提取樣本這麼細緻,東城分局會不會送去檢驗DNA,還得分管領導簽字才行。
1998年,DNA單次檢測成本在5000-10000元左右,而且僅限重大案件使用。
在普通人月工資不到五百塊的年代,這無疑是一筆鉅款。
周柔在地上蹲了兩個小時,腳都麻了,江北楓給她擦了幾十次汗,但擦得並不專注。
好幾次紙巾碰到她耳根,弄得周柔癢癢的,恨不得捶他一拳。
江北楓並非不專心,而是一直在盯著馬小染的手腕,琢磨那勒痕。
周柔完成工作,艱難地站起身,江北楓趕忙扶了她一把。
“找人把屍體抬走。”
劉星點頭,出去叫人。
這時,江北楓才有時間仔細檢視整個兇案現場。
這個房間將近三十平米,右側牆面是封死的窗戶,玻璃上貼著泛黃的報紙,其中一張報紙上寫著“第3屆亞洲冬運會圓滿閉幕”的新聞標題,那是1996年的事了。
左側靠牆放著一張雙人木床,上面掛著大大的蚊帳。
蚊帳早已沒了原本的顏色,頂棚上落滿灰塵和飛蟲屍體。
除此之外,房間裡再沒有其他值錢傢俱,連衣櫃和桌子都沒有。
江北楓繞過床尾,突然發現床並沒有靠牆,而是留著一米寬的縫隙。
在裡面靠近床頭的位置,竟然放著一張竹篾編制的嬰兒床。
看到這個,江北楓瞳孔一縮,急忙轉身,看向正搬運馬小染屍體的兩個民警。
她死前呈匍匐狀,腦袋朝向門口,離門檻僅有一米距離。
現場勘察一直持續到傍晚。
李明偉根據周柔推測的死亡時間,帶著孫正瑞和謝賢董走訪了一整天,收集周圍住戶的口供。
陳勝徵用了二牛,因為江北楓提出想跟著技術隊學習現場勘察。
這可把陳勝氣壞了,臨走前還狠狠瞪了他一眼,師徒間的感情似乎又出現了裂痕。
畢竟馬小染的遇害,給陳勝內心帶來了巨大沖擊,他心裡憋著一股強烈的怒火,彷彿隨時都會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