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戰軍根本不給對方思索的間隙,直接掏出孫路那張四千塊的定期存單,猛地擺在他眼前,聲色俱厲地喝道:“這存單到底是誰的?”
“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還跑去銀行取錢?”黃戰軍怒吼著,又猛地拍了下桌面,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孫雷肩膀猛地一顫。
“你心裡明白這是什麼地方,我們絕不可能平白無故抓你!你要是不老老實實交代,後果你自己清楚!”
“我……”孫雷抿了抿乾裂的嘴唇,囁嚅道:“我真的不知道。”
黃戰軍咬了咬牙,追問道:“六月十號凌晨過後,你在什麼地方?”
“我在家睡覺呢……”
“你撒謊!”黃戰軍毫不留情地打斷他,“你還真是嘴硬!”
孫雷抬眼看向這一眾刑警,他們目光如炬,彷彿要將自己生吞活剝,不禁嚥了口唾沫。
“我真的在家睡覺,哪兒都沒去。你手裡那張存單,是我老婆今天早上給我的。
她……她說有人欠我小舅子錢,這是還錢給小舅子的。
我和我老婆都下崗了,家裡窮得米缸都見底了,油鹽都快買不起。
這錢是我老婆找小舅子借的,讓我今天早上去銀行把錢全取出來,我們留七百塊,剩下三千三百塊還給小舅子。”
黃戰軍稍作停頓,接著問:“你老婆叫什麼名字?”
“錢雲梅。”
“家在哪裡?”
“海濱二巷,五棟四單元508。”
“你老婆現在在哪兒?”
“她在家呢。”
黃戰軍死死盯著他的眼睛,身體往前傾,眼神凌厲:“我再問你一遍,六月十號凌晨,你到底在哪裡?”
孫雷趕忙回應:“我說的句句屬實,我真的在家睡覺,哪兒都沒去。”
“誰能給你作證?”
“就我自己在家。”
“那會兒你老婆不在家嗎?”
“不在,我們吵了一架,她去我小舅子家了。”
“你小舅子叫什麼?”
“錢雲東。”
“他住哪兒?”
“海爾大街14號,跟我老丈人和丈母孃住一塊兒。”
黃戰軍問到這兒,回頭看了一眼大領導,見江敬國點頭示意,便立刻結束了審訊。
見警察要走,孫雷急忙追問:“警察同志,為啥抓我啊?我到底犯啥法了?”
黃戰軍沒有理會,一行人走出審訊室,聚集在走廊盡頭。
江敬國率先開口,語調抑揚頓挫:“現在還不確定孫雷是不是在裝糊塗,但6·10案,作案的肯定不止一人。
小黃,你馬上帶人去把錢雲梅和錢雲東抓回來!”
黃戰軍用力點頭:“領導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江敬國又語重心長地說道:“你也清楚,市局一直缺個副支隊長,組織部還沒找到合適的調任人選。
要是你能偵破這個案子,市局一定為你請功!”
聽到這話,黃戰軍瞬間熱血上湧,除了褲兜,渾身都興奮得不行。
可站在一旁的周鵬,卻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和西城分局的帶頭人趙明睿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閃過一絲黯然。
緊接著,黃戰軍當場開始分配任務,他親自帶隊去抓捕錢雲東,把抓錢雲梅的任務交給了自己得力的石扒腿和楚升。
西城分局家底殷實,院子裡停著的都是嶄新的警車,有些還是由贓車改造的。
刑警大隊分乘四輛警車和十幾輛摩托車,拉響警笛,呼嘯著駛出分局大院。
石扒腿一邊開車,一邊對坐在副駕駛的楚升說:“聽到沒,咱黃大隊要升職了。”
楚升警覺地看著他:“怎麼?你有想法?”
石扒腿趕忙搖頭:“我能有啥想法,論資歷,你在咱們隊裡可是排第一。老黃要是調到市局,我第一個支援你!”
楚升咧嘴笑了:“這得趙局說了算,還得搞定他和許政委才行。”
“這樣啊……”石扒腿思索片刻,說道:“6·10案發生在咱們打黑除惡專項行動期間,上面非常重視,性質極其惡劣。
誰要是能偵破這個案子,那絕對是大功一件。
一會兒抓人時,你親自給嫌疑人上手銬。我讓技術隊多給你拍幾張照片,你再聯絡電視臺記者,讓電視臺給你專門做個報道。
等老黃調走後,大隊長的位置肯定非你莫屬。”
楚升一聽,笑得合不攏嘴,用力拍了下石扒腿的肩膀:“你小子不愧是幹過算命的,鬼點子真多。”
石扒腿也跟著笑起來:“咱們都是反扒大隊出來的,向來同進同退。我比你年輕,以後還得仰仗你關照呢。”
“好說,好說!”
楚升整個人都開始飄飄然,腦海裡浮現出刑警大隊長那張光滑的辦公桌和柔軟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