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響動。
右手五指往下一滑,三分之一的黃瓜竟然像突然被水果刀同時刨了皮,五片黃瓜皮下垂晃動,露出了裡面的嫩瓜肉。
文姐咬了一口黃瓜,挑釁地衝我們眨了眨眼。
“我這手藝,如何?”
董胖子嚥了一口唾沫。
“那必須得加鍾......”
文姐踹了他一腳。
“滾一邊去!”
我佩服的五體投地。
以前曾聽廖小琴講過,海猴子有一項技藝,叫做掏青皮。
陸地墓裡的東西叫冥器。
海底的寶物稱之為青皮。
摸地面上的東西,用手拿起來就好了,沒什麼難度。
可掏海里的寶物卻沒那麼簡單,因為這些玩意兒常年沉於海底,往往裹著不少淤泥、藻類,且水下洋流、暗礁、兇魚甚多,隨時都會發生大變化,掏青皮必須講究穩、準、狠、快。
為確保一掏就成,海猴子非常注重練手指尖的功夫。
文姐的手段幾乎一絕了。
我衝文姐豎起大拇指。
“好功夫!”
文姐嘻嘻一笑,竟然附過身來,嘴巴湊在我耳朵旁,吐氣若蘭,低聲說:“姐姐其他功夫也一流的,臭弟弟要不要試一試?”
我:“......”
沒一會兒。
阿東匆匆從外面趕了回來,讓我們趕緊去禹太公廟舉行火祭。
來到禹太公廟,瞅見裡面已經有六位大男人在等著了,中間放了一個巨大的火盆,炭火正在熊熊燃燒,盆前的蘿蔔上插滿了燃香,香邊擺上了九個大碗,碗裡倒了滿滿的酒,角落還有一頂簡易的雙扛轎,槓上扎著一張紅色的太師椅。
神龕處的禹太公雕像,手執寶劍,腳踏青龍,身披鎧甲,怒目圓睜,好一副威風凜凜的模樣。
阿東將雙槓轎搬到神龕前,請文姐坐上了大紅椅子,爾後又給我和董胖子一人發了一副儺舞面具,一根火把。
“等下你跟著我們做動作就行。”
九個大男人,先將碗裡的酒一口喝了,齊齊喝一聲。
“呦吼!”
“啪!!!”
眾人將碗摔碎,全戴上了儺舞面具,手執火把,開始圍繞著大紅椅上的文姐轉圈,時而高呼、時而手舞足蹈、時而念禳災祈福的唱詞......
我啥也不懂,手忙腳亂,只能儘量跟著他們的動作來做。
董胖子僅僅走了兩遍,就完全摸透了他們的規律,儘管他念不來本地方言,但韻律、姿態、氣勢,與本地幾位壯漢幾乎沒啥兩樣。
這小子幹跳大神的活兒,確實比較專業。
足足折騰了半個小時。
阿東離開了轉圈群。
其餘八個男人蹲下身,扛起了文姐坐著的轎子,開始模仿海上風浪來襲之時船劇烈晃動的樣子,瘋狂甩動著大紅椅上的文姐。
阿東手中則拿著聖牌,一張一張往文姐的頭上丟。
所謂聖牌,其實就是撲克大小的木牌,上面畫著各種古怪的魚類花紋,其中有一張是龍紋,大紅色的,文姐必須要抓到這張紅龍牌,才算禹太公同意出海。
若是常人,就算是站著讓你抓,也不一定能抓到。
更何況,文姐在轎子如此大幅度的晃動之下,要一手抓住椅子不讓自己摔地上,還要眼睛死盯著紅龍牌,再探手去抓,難度無異於登天。
牌一張一張紛紛飄落。
我心中不免忐忑起來。
文姐能抓到麼?
我戴著面具,也看不清楚具體情況,只知道晃了大概三四分鐘,有人吆喝一聲,停下了。
眾人將轎子放落地面。
我趕緊掀開了面具,瞅見文姐捂住肚子,滿副要嘔吐的樣子,媚眼迷濛地瞥了我一眼,面如死灰。
她手中沒有牌!
我心頓時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