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老祖這次是真的怒了。
他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手裡的拂塵杆子“啪”地一聲敲在石桌上，震得桌上的玉簡嗡嗡作響。
堂堂混元大羅金仙、三界高人，竟被一隻猴子氣得連話都說不利索！
事情還得從幾天前說起。
那天，菩提老祖終於意識到問題出在哪——孫悟空不識字，或者說，根本看不懂那些晦澀難懂的文言術語。
他傳給孫悟空的《大品天仙訣》夾雜著道家隱語、佛門偈語與儒家典故，尋常修士尚需多年揣摩才能略通皮毛，更別說一個從未接觸過文字教育的野猴子了。
於是菩提老祖決定親自下場，手把手教這猴子識字、斷句、解義，甚至不惜耗費法力，在虛空中顯化符文，逐字逐句講解那《大品天仙訣》中的奧義。
哪知才剛開始沒多久，孫悟空就開始叫苦連天。
“師父，這個字怎麼讀？”
“那個‘太上無形無相’是什麼鬼玩意？”
“哎喲喂，我頭好暈啊……這些句子怎麼越念越繞口？”
菩提老祖強忍著怒火，指著書卷上的句子，一個字一個字地解釋：“你聽好了，這段講的是煉氣歸元、返本還源的道理，乃是修行的根本！”
孫悟空聽完，一臉懵逼地看著書卷，撓了撓腦袋：“師父，你說的我都懂，可它就是不懂我啊。”
菩提老祖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就這樣，日復一日，孫悟空一會兒這個字認不得，一會兒那個詞理解不了，整日裡不是打哈欠，就是揉眼睛，嘴裡嘟囔著“困了”、“餓了”、“該喝快樂水了”，完全一副“我不配學”的模樣。
菩提老祖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就算是個三歲小兒來了，現在也早就學會了！你怎麼整天就知道叫苦叫累？你這是懶，是怠惰，是故意裝傻！”
孫悟空一聽，立刻跳了起來，滿臉委屈地說：“師父，你不能拿人族的標準來要求我吧？我是猴子，不是人啊！”
他一邊說，一邊揮舞著手臂，語氣激動：
“你說這《大品天仙訣》，就算是丟給人族的天才來看，他們也未必能看懂！你當秘籍是菜譜嗎？隨便翻開一頁就能照著做？你以為修仙界的功法跟凡間的四書五經一樣，背下來就能用了？”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
“再說，我這不是在努力學嘛！可有些字單獨我能認得，放在一起就完全不知道啥意思。比如‘清靜無為而無不為’，聽起來挺有道理的，可到底該怎麼修煉？是站著練還是坐著練？要不要掐個訣？要不要念個咒？你都沒寫清楚！”
菩提老祖聽得眉頭緊皺，心中卻也不得不承認，孫悟空說得並非全無道理。
這世間的修真秘籍，向來都是如此：只有真正入門、有所感悟之人，才能讀懂其中深意；若是一個門外漢硬啃，不僅難以理解，還容易走火入魔。許多修士偷了別人宗門的秘籍回來，結果修煉後不是爆體而亡，就是神智錯亂，便是因為這個原因。
菩提老祖冷哼一聲，試圖扳回一城：“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找藉口。你是靈明石猴，天生仙種，悟性遠超常人。如今居然厚著臉皮說自己不如凡人？我看你就是懶得徹底了！”
孫悟空眨巴眨巴眼，一臉無辜地說：“師父，我真沒撒謊。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你想啊，如果猴子真的那麼聰明，早就把天下搶過來了，哪輪得到人族在這兒稱王稱霸？”
菩提老祖一時語塞，望著眼前這隻滿嘴歪理、卻又句句戳心的猴子，簡直恨得牙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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