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細想了想,這件事也挺重要的。”
午飯過後,回到房間午睡的鐘銀翻來覆去,還是無法忘記韓晝說這句話時的眼神,再聯想到那個模糊不清的夢,她總覺得對方那天晚上出現在自己家門外或許並非偶然,而是某種命中註定。
“小鈴,你睡了嗎?”她輕聲呼喚道。
“沒有,怎麼了姐姐?”
“你覺得這個世界上存在命中註定嗎?或者說緣分。”
小鐘鈴想了想,用力地點了點頭:“存在的。”
“為什麼?”
“因為爸爸媽媽就總是這麼說呀,要是緣分不夠,我們是沒法成為一家人的。”
鍾銀愣了愣,臉上的神色忽然變得柔和,笑道:“是啊,只有緣分足夠的人才能成為一家人。”
“姐姐想和悟空哥哥成為家人嗎?”小鐘鈴忽然問道。
“為什麼那麼問?”鍾銀一怔。
“因為你最近總是和悟空哥哥待在一起。”
她哭笑不得:“我們在同一個屋簷下,經常待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嗎?”
頓了頓,她忽然嘆了口氣,呈“大”字躺在床上,眼神複雜地望著天花板,說道,“小鈴,我最近老是做關於那傢伙的夢,夢裡我都變老了,可他還是跟現在一樣,你說那傢伙該不會是妖怪吧?”
“老師說了,日有所思才夜有所夢。”小鐘鈴提醒道。
“可我每天起床就能看到他,有什麼好日有所思的,頂多也就是看到他的次數多而已。”
“那要是悟空哥哥哪天走了,等再也看不到他了,姐姐你是不是就不會做夢了?”
鍾銀一怔,翻身抱緊了小鐘鈴,好幾秒後才輕笑著開口。
“那得到時候才能知道了。”
這天中午,她又做了一個關於那傢伙的夢。
夢裡那傢伙還是像現在一樣笑呵呵地叫她銀姐,但她卻莫名很生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生氣,就是覺得那張臉怎麼看怎麼不順眼,那些話也怎麼聽怎麼不舒服。
她在夢裡想了很久,一直想到那傢伙急得抱住她拼命道歉,才終於想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生氣。
大概是因為……
明明她才是更年輕的那一個,為什麼這傢伙非要小心翼翼地把她當成長輩呢?
……
自從回到過去以來,韓晝今天還是第一次午睡,畢竟下午要帶小王冷秋出去玩,他要用飽滿的精神狀態帶動對方的激情——
說直白一點,就是他發現小王冷秋對出去玩似乎沒有太大的興趣,所以只能在房間裡琢磨臨城有什麼好玩的地方,琢磨著琢磨著就睡著了。
好在還真讓他琢磨出來了——
遊樂園。
只要是小孩子,就沒有人能拒絕動物園。
好吧,其實韓晝也不確定小王冷秋會不會對遊樂園感興趣,但他暫時也想不到更新鮮的東西了,問鍾銀也是白問——用她的話來說,只要小鈴在哪裡,哪裡就好玩,所以那傢伙的回答不具備任何參考意義。
“你以前有去過遊樂園嗎?”
久違地走入熟悉而又陌生的小巷,韓晝貪婪地呼吸著外界的空氣,一邊將周圍的環境和記憶中做對比,一邊詢問被他牽在手裡的小王冷秋。
出門就一定要手牽手——這是鍾銀的提議,她主張出門不手牽手算什麼兄妹,不能好好看護妹妹的人都應該統統抓去槍斃,諸如此類的議案數不勝數,而韓晝大概是第一個需要遵循這些法規的人。
兩人出門時,這位年輕的“議員”甚至騎著腳踏車在旁邊當了一會兒監工,就差拿條鞭子抽打空氣了,韓晝不得不從。
“要是把這麼可愛的妹妹弄丟了,那你就別回來了”——這是那傢伙騎著腳踏車離開前的原話。
“沒有。”
小王冷秋不出意外地給出了否定的回答。
“那總在電視上看到過吧,過山車,大擺錘,旋轉木馬……有什麼想玩的專案嗎?”韓晝繼續問道。
本以為小王冷秋或許會用“不知道”或是“謝謝”作為回答,豈料女孩很認真地想了想,居然給出了答案。
“摩天輪,我想玩摩天輪。”
“好,就玩摩天輪。”
韓晝喜出望外,隨後不由有些好奇:“不過為什麼是摩天輪?”
他還以為這女孩什麼都不會選呢。
“摩天輪很高,說不定能看到你的故鄉。”小王冷秋回答道。
秋日的風撩起少女的劉海,那張我見猶憐的臉上沒有表情,但似乎多了些別的東西。
那是韓晝注意不到的東西。
韓晝忍俊不禁:“那還得再高一些才行。”
因為剛剛那陣風,小王冷秋的頭上多了片落葉,他正想伸手掃去,忽然想到了什麼,將那片葉子捻了起來,問道:“小冷秋,你說這是什麼季節的樹葉?”
九年後的王冷秋曾說過很多讓他感到難以理解的話,但他現在已經明白了,那些話實際上大多都出自現在的自己之口。
所以他不禁好奇,如果自己什麼都不說,小王冷秋還會不會說出未來那些奇怪的話來。
他記得曾經在校門外,面對同樣從空中飄落的兩片樹葉,王冷秋將其中一片說成是秋天的樹葉,另一片則說成是春天的樹葉,那時的他完全不理解這句話的含義,現在同樣想不明白,也不知道小王冷秋能不能為他解答。
明明是秋季,又怎麼會出現春天的樹葉呢?
看著展示在眼前的枯黃葉片,小王冷秋仔細端詳許久,隨後抬頭看向韓晝,眼眸中閃過一絲困惑和擔憂。
“……這是腦筋急轉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