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憐玉一本正經道:“聲音就是一個人最顯著的特徵之一,每個人的聲線都是不同的,我記住了你的聲音,再結合其他特徵就很好分辨了。”
韓晝肅然起敬:“靠聲音分辨一個人?這應該比認臉難多了吧?”
他突然意識到對方的八點智力好像也並不是一無是處。
歐陽憐玉笑而不語,眯起眼睛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說道:“總之非常感謝你今天的幫助,我差不多該走了,對了,你的黑眼圈好像有點嚴重,還是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黑眼圈?
韓晝一愣,他一向早睡早起,作息十分規律,怎麼可能有黑眼圈?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傢伙說的該不會是他眼睛上的淤青吧?
大半夜的他當然不會戴墨鏡出門,淤青是可以被看到的。
回想起歐陽憐玉看向自己時基本都是眯著眼睛,韓晝神色古怪了幾分,疑惑道:“你確定你是臉盲而不是視力有問題?”
歐陽憐玉神色微變,但還是強裝鎮定:“我確實有一點臉盲。”
“那視力呢?”
“視力還好……”
韓晝不太相信,伸出一根手指問道:“我現在伸出的是哪根手指?”
歐陽憐玉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不不確定道:“中……中指?”
韓晝樂了:“你的中指只有這麼短嗎?”
他已經確信這傢伙視力有問題了。
歐陽憐玉偷偷用自己的手做著比對,再次試探道:“大拇指?”
“是小拇指,大拇指和小拇指的粗細差異那麼明顯你都能看錯,還不承認你的視力有問題?”
眼見瞞不住了,歐陽憐玉有些心虛:“我的視力確實有一點問題,我也沒有不承認,只是有點不好意思……”
韓晝有些納悶:“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因為我的眼鏡也落在醫院裡了……”
韓晝腦袋上冒出一個問號。
資料,手機,眼鏡,你還有什麼東西沒落在醫院的?
據歐陽憐玉自述,她是一個遠視眼,遠處近處都看不清,不過相較而言看遠處要稍微好一些,但離近了就很難看清了。
所以到現在為止她都沒看清韓晝的臉,又實在不好意思告訴對方自己連眼鏡都忘在醫院了,這才裝成臉盲挽回面子。
韓晝傻眼了,他剛剛差點還真信了這女人的鬼話,以為她是靠聲音來分辨一個人的,心裡還在感嘆這也算是天賦異稟了,現在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眼見被拆穿,歐陽憐玉也不好意思再留在這裡了,當即就要告別:“今晚真是太謝謝你了,雖然我暫時沒看清你的臉,但一定會記住這份恩情的,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一定要記得給我打電話。”
問題是你也沒告訴我你的電話號碼啊……
韓晝心中無奈,見這女人一臉吃力地把輪椅推上斜坡,他遲疑道:“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再見。”
歐陽憐玉艱難地笑了笑,推著輪椅往斜坡上方移動,漸漸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韓晝嘆息一聲,站在路口沒有動。
不出所料,沒多久他就聽到了一陣熟悉的尖叫聲,走出路口扭頭一看,只見歐陽憐玉的輪椅再次不受控制地下滑,顯然,這傢伙沒有足夠的力量持續推動輪椅上坡,沒力氣之後便是這種結果。
而和起初不同的是,這次歐陽憐玉是往後下滑的,連身後有什麼東西都看不到,只感覺隨時都可能側翻或者撞到東西,因此尖叫聲比之前更加悽慘。
好在一隻手及時阻停了輪椅。
回過頭,身後是一張模糊的臉。
韓晝無奈的聲音在歐陽憐玉耳邊響起,再次問出了之前那個問題。
“你確定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
歐陽憐玉知道自己不能再逞強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臉。
“如果不麻煩的話……”
“沒事,正好我也需要打發時間。”
韓晝現在精力充沛,正好需要找點事做,當即推著輪椅向斜坡上方走去。
歐陽憐玉神情侷促,心想自己實在是太給這個學生添麻煩了,分明自己比對方成熟得多,她越想越覺得不安,說了句“謝謝”後便不再說話。
不過她還挺享受這種感覺的,在坐上輪椅那一刻,她從沒想到有一天居然會有人推著自己走上這麼漫長的坡道。
“我很重吧?”
半晌,她有些緊張地問道。
“輪椅的作用之一就是用來減輕重量的。”韓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這算什麼回答,算是變相承認我重了嗎?
歐陽憐玉呆滯片刻,忽然問道:“你就不好奇我是做什麼的嗎?”
其實她之前問韓晝是不是學生的時候就希望對方能反過來問自己的職業了,只可惜這傢伙似乎不感興趣。
“什麼都好,總之千萬不要是醫生。”
“為什麼?”
韓晝笑道:“我擔心你把手術刀落在病人的肚子裡。”
歐陽憐玉面色一紅,丟三落四確實是她的老毛病,她無法反駁,只好深吸一口氣,故作威嚴道:“我其實是一名老師!”
韓晝樂了:“是那種上課要找學生借書的老師嗎?還是臉盲只能靠聲音分辨學生的那種?”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大笑起來,也算是報了對方剛剛故弄玄虛忽悠自己的仇。
歐陽憐玉越發臉紅,但還是強裝鎮定地問道:“你是哪裡的學生?”
“臨城大學,大一的新生。”
“哦?高材生啊。”
歐陽憐玉眼前一亮,似乎有些驚奇,“哪個專業的?”
“電子商務。”
韓晝倒也沒有隱瞞,笑呵呵地問道,“你呢,你在哪個學校教書?”
“我嗎?”
歐陽憐玉心情大好,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我也是臨城大學的。”
這麼巧?
韓晝愣了愣,隨即笑道:“那你是教什麼的?如果哪天有機會上你的課的話,我可以考慮多幫你帶一本書。”
他還在輸出,繼續嘲笑對方丟三落四的事。
歐陽憐玉也不生氣,只是腰板悄然挺直了幾分,似笑非笑道:“先別管我是教什麼的,不過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應該會是你們這屆新生的輔導員。”
輔導員?
韓晝臉上的笑容一滯,心中猛地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哪……哪個專業?”
察覺到對方的語氣變化,歐陽憐玉突然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臉上的笑容更甚。
“你們這個專業。”
韓晝陷入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