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皇帝那會兒,咱們每個軍戶授田四十畝,後來是越變越少,到咱們這,每戶只有二十畝,還不能算自己的!”
一個傷殘的老兵拿著一杯酒,咕嚕嚕地喝下半杯,剩下的半杯全是辛酸和苦楚。
他像是魔怔了一般,拉著一幫兵卒說著不停,臉上的淚水就沒有幹過。
說到最後,他面朝趙安,連磕了三個響頭道:“僅是每戶授田五十畝這一點,咱們大將軍就已經是冠絕大靖了,更何況他還免債、免賦、免奴役,還讓咱們能夠用自留糧養家餬口,還能賣錢,這是太祖的時候都沒有的。”
“咱們真是遇到了最好的將軍,趕上了最好的時候,要不是老頭子我腿腳不利索了,我能跟著他殺到韃子都城去!”
眾兵大為觸動,不約而同地帶著家人一起向趙安叩首,大喊道:“我等一定誓死追隨神威大將軍!!!”
“你們這是幹什麼?都快起來……”
趙安趕緊上前扶起幾人道:“我曾飽受奴役之苦,自是不會再讓你們被奴役!而這些只是一些小舉措,今後還會有更大,更成體系的舉措!”
“你們都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捍衛著大靖西北,我趙安絕不會虧待你們,更不會允許別人欺負你們!現在我提議,咱們敬戰死的兄弟們三杯,他們都是我大靖的英烈,家人所得授田將是一百畝!”
“敬英烈!”
眾人舉起酒杯,連敬三杯,皆是肅穆又堅定。
今後他們的命也是大將軍的。
每逢戰,必捨命!
趙家屯和三大衛所的未來是要打出來的!
打仗都是要死人的。
那絕非冰冷的數字,而是在用鮮血鑄造繁華。
為了子孫後代,他們悍不畏死。
趙安眼睛發紅地望向趙家屯的墳地,衝著趙大餅道:“大餅,明日咱們帶著韃子的首級去祭奠爹孃和趙家屯的父老鄉親,以慰他們在天之靈!”
“大哥!”
趙大餅再也控制不住了,猛地抱住趙安,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了起來。
當初趙家屯被屠的場景,他還歷歷在目呢。
太殘酷,太血腥了!
老少婦孺痛呼著,哀嚎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那時他恨死自己了。
恨自己無能,恨自己沒用。
什麼人都保護不了。
本來他想的是吃著狗屎,尋找機會殺了錢永,然後就去地下和他們團聚的。
沒想到趙安這個大傻子竟能帶著他殺錢永,宰韃子,重建趙家屯,一步步走到今天。
有時候他真怕這是一場夢,醒來後就啥都沒有了。
但現在抱著強壯的大哥,感受著數千兄弟熾熱的呼吸,他斷定這不是夢。
而且別看他認不得幾個字,也沒有莽子那樣的謀略,可同樣能看出來,大哥今夜公佈的這些,將讓他們走得更遠。
這對十二衛帥而言就是奪命符!
大哥什麼時候能夠成為西州衛衛帥,他不清楚。
可以肯定的是,大哥著眼的早就不是西州衛了。
他要的是西北十二衛,然後重塑它們,睥睨四方。
真希望這一天能夠早點到來。
“想哭就哭吧。”
故人就剩倆。
趙安也是鼻子發酸。
他拍著趙大餅的後背,任由他哭溼了自己的衣衫。
周婉靜靜地看著,回憶起自打來到這以後看到的種種,覺得他們真不容易。
可以說是用最差的牌打出了最耀眼的戰績。
前路必定坎坷。
但他們早已踏上了光明大道。
世間的一切魑魅魍魎都休想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