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近在咫尺的大餅臉,趙安感覺很陌生。
他是不是隱忍之後,開始釋放天性了?
以前也沒見他這麼嘴毒,這麼膽大。
還莽子……
他都沒敢這麼喊。
“莽子!”
趙安笑了笑道:“您老人家也別生氣,我們肯定都聽您的。現在咱們紅柳墩沒錢、沒糧,還湊不齊五個人,您看該咋整?”
“兩個兔崽子,蛇鼠一窩!”
刁莽指了指他們,也是一籌莫展:“這兩天鐵門堡和牛頭堡的人見到我,都像是見到了瘟神,很難讓他們追隨於我,你肯定也一樣……”
流民們在趙家屯安家後,會成為軍戶,還要揹負趙家屯村民留下的債務。
眼下又正值青黃不接之際,如果衛所不給錢糧,他們很難過活,心中難免有怨言,不好辦啊!
“你看,聽你的你又沒法子。”
趙大餅揶揄後,也是愁眉苦臉:“大哥,雖然王千戶知道你醒了後,肯定會向韃子下戰書,讓你和韃靼勇士單挑,他們暫時應該不會派鐵騎攻打咱們。”
“但這些流民很怕韃子報復,你可是殺了個十一等勇士,除非過命的交情,不然不會有人為你效力,其他村的恐怕也……”
西北十二衛窮得叮噹響,打了又沒啥油水。
中原地區才是他們覬覦的目標。
韃子以前下戰書,也都是嚷嚷著要單挑。
只是諸衛都是縮頭烏龜,無人敢應戰。
這次懸陽千戶所主動下戰書了,韃子中那些喜歡耀武揚威的勇士必然出戰。
今後有得打!
也能為他拉隊伍,壯大自身爭取一些時間。
趙安還是挺樂觀的,淡然道:“車到山前必有路……”
“吃飯了。”
周瑤招呼三人道:“都別想了,先填飽肚子。”
“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刁莽和趙大餅坐到飯桌前,看到竟然有魚有肉,還有大米飯,驚訝道:“你這是剛當上墩長就中飽私囊了?”
“沒錯!”
趙安看著莽子直言不諱道:“我跑到你釣魚的水潭裡挖了一些上好的肉蓯蓉,賣了點錢,都收進自己的腰包了,嘿嘿嘿。”
“肉蓯蓉???”
刁莽瞠目結舌地看著他,突然間沒胃口了。
周瑤補了一刀道:“你在那釣了那麼長時間的魚,難道就沒有留意到那幾朵紫色的花?那就是肉蓯蓉開的花!”
“快別說了!”
刁莽一頭埋在桌底下,欲哭無淚。
“下飯,真是下飯吶!”
趙安、周瑤和趙大餅吃得是津津有味。
後來刁莽忍不住誘惑,也是拿起碗扒拉了起來。
吃完飯,趙安帶著兩個手下坐在門前打牙祭,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慘叫聲。
周瑤伸頭看了看道:“看方向是不是那孕婦要生了?村子裡沒有穩婆,也沒有郎中……”
趙安急忙道:“我們去看看!”
他們循聲來到第一排第三戶人家,院子裡站了不少人。
一個看起來很精壯的男子正發了瘋地捶地。
看到趙安後,他黑著臉道:“你殺了韃子,我敬你是條漢子,但請你離開這裡,這裡不歡迎你!”
“你還有心思鬧?”
雙手沾滿血的老婆子走出門後,急得直跺腳:“你婆娘懷了倆,難產,我又不是穩婆,你快想辦法啊,要一屍三命了!”
不過,在她看到撲的是趙安後,竟也叨叨道:“今日他們娘三就是能活,也會和我們一起餓死,這都是命啊!”
“這是以前老郎中的家啊……”
趙安嘆了口氣道:“我略懂醫術,可以給看看。”
“你瘋了?”
刁莽咋舌道:“這可不是殺錢永,而是救人!救人啊!她都已經難產了,你還是個大老爺們,她要是在你手底下死了,你會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男子也是衝到趙安面前道:“趙墩長,你存心給俺添堵是不是?要不草民給您磕幾個,只要你走,你想怎樣都可以!”
“你以前是個獵戶吧?”
趙安快速道:“你手部、面部和腿部皆有舊疤,看起來必是野獸抓傷所致。只是小腿處的傷口處理不當,導致反覆發炎化膿,繼而讓你一直低燒不退。”
“近來你為了照顧婆娘又少有休息,低熱已經變成了高燒,這麼下去,你也會沒命!”
男子雖然快被燒糊塗了,也憋了一肚子的火呢,但還是多多少少聽進去一些的,震驚道:“你你你……你真懂醫術?”
趙安道:“現在村子裡沒有郎中,我又是一個墩長,不會拿自己的名聲開玩笑!你要是再這樣,萬一……”
“別說了,快請進,求你救救他們娘三,今後我給您當牛做馬都成!”
“先救人,其他的以後再說。”
趙安拉起周瑤的手就走。
“他奶奶的,他真懂醫術?”
刁莽有些犯迷糊。
這個頭已經不是不簡單了,而是隱藏了很多東西啊!
周瑤走到屋裡,看到榻上已經昏迷的女子,罕見慌亂道:“這……還能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