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急山嘯。
林木如海浪般翻滾而來。
它們彷彿在反覆合奏著催命的旋律,惹得刁莽和韓闊都很煩躁。
獻城就在明晚。
時間太緊迫了。
偏偏廟小螳螂多,那曾經都是範德輝的地盤,他們這一時半會很難想出有效的應對之策……
趙安也有種頭脹的感覺。
他竭力讓自己靜下心來,錨定如何讓人混進落雁堡和寒山堡這個關鍵點,然後不厭其煩地推敲,最終想到了一個法子。
他看向刁莽道:“莽子,你是不是忘了,近來咱們鐵門堡因為又出現了癰,讓人避之不及,往來的商賈多在附近各堡歇腳?”
刁莽眼前一亮,扭頭問韓闊:“最近落雁堡、寒山堡中的商賈多嗎?”
“多!”
韓闊似有所悟道:“比往常多了一兩倍,你們可以讓人扮作商賈混進去。”
“不用扮。”
趙安勾起嘴角道:“賴安民在我的安排下,一直在牽線搭橋,發展咱們自己的商賈網路。可以選幾個能夠信任的,以布商的身份入城,咱們的人扮作他們的隨從即可。”
經過這裡的布商一直很多。
他們都是去西域做絲綢生意的。
這樣也不會引起懷疑。
“這個好!”
刁莽大笑道:“其實用不著多少隨從,只要能夠開啟兩個堡的南門,讓我們迅速攻入即可。明晚那些軍戶肯定大都守在北門,若是能將梅花袖箭藏在布匹中帶進城,開啟南門會更容易。”
韓闊提醒道:“他們已經對進城之人加大盤查了,而且明晚還需考慮一旦你們攻入城中,他們會不會從北門逃脫,向韃子報信。”
“還有,兩個堡下轄四個屯田村,明晚雖然大部分軍戶會在城中,但可能也會有一些在村中,村中還有那麼多村民。如果亂起來,對咱們很不利。”
他說的這些,趙安也想到了。
都是需要解決的細節問題,而且大意不得。
兩個百戶堡他是志在必得的,四個屯田村落也要成為他的囊中之物,他不會幹半吊子的事。
又琢磨了一會兒,趙安完善了整個計劃,然後攥起拳頭道:“看來明晚咱們鐵門堡的兵馬要來個總動員了,但凡有一戰之力的,都要出動。”
“你們倆現在就按照我說的去做,這件事要是被咱們做成了,不僅能夠化被動為主動,徹底粉碎他們的陰謀,還能再次重創韃子!”
刁莽揮舞雙戟道:“沒什麼比殺內奸,宰韃子更過癮的了,兵馬調動包在我身上!”
韓闊畢恭畢敬地朝著趙安行了一禮,直接改口道:“頭,您敢想敢做,智勇雙全,這次無論生死,卑職都認定您這個頭了!”
趙安連忙道:“回去後你繼續和手下一起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他們即便想殺你們,那也是在事後,這個節骨眼上不會打草驚蛇。”
“而且我所說之事,你們一定要在暗中推波助瀾,讓兩個堡的軍戶先鬥起來,最好打起來,鬧得越大越好。待事成,我會論功行賞,絕不虧待你們!”
“多謝頭!”
有了主心骨,韓闊不再迷茫了。
他回到寒山堡後就開始做準備。
翌日午後,揮汗成雨。
落雁堡和寒山堡的守軍都很飢渴。
喝水倒還是其次,主要是希望夜幕早點降臨。
只要今晚能把事情幹成了,那麼他們從今往後跟著韃子一起吃香的,喝辣的了,再也不用受任何人的氣了。
尤其是趙安的!
一個小雜役,屢次三番跑到白溪千戶所來撒野,還把範德輝給活活玩死了。
那個皮包骨固然該死,但趙安更該死。
西州衛和韃子相安無事那麼多年。
他為啥非要和韃子鬥個你死我活?
現在好處被他撈盡了,他們卻要被欺辱,還隨時都有可能被韃子攻打。
與其這樣,不如和韃子一起把他給做了!
看他還怎麼猖獗!
他們正憧憬著呢,只見一個個軍戶發了瘋地往城外跑,慌忙阻攔道:“兄弟,你們這是咋了?”
軍戶都是直吞唾沫道:“你們還不知道?有幾人在咱們落雁堡和寒山堡交界處的沙土裡發現了瑪瑙!現在兩個百戶堡的軍戶都去哄搶呢!”
“瑪瑙???”
兩邊的守軍瞬間無心盤查了。
這特孃的怎麼那麼倒黴?
早不發現,晚不發現,偏偏在他們值守的時候發現!
等他們輪換之後,別說瑪瑙了,那地方恐怕連沙子都沒有了……
兩堡交界處。
聚集的軍戶越來越多,瑪瑙又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