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帶著快如閃電的戰船追得盡興呢,全然不知山道中發生了什麼。
然而,追到夷陵以東十幾裡,看到多如牛毛的戰船堵在江面時,他才意識到情況好像有點不太對頭。
怎麼還有這麼多?
趙安帶來的水師超出了他的預料啊!
而且大軍都被火燒連營了,他們不是應該順流而逃嗎?
為何還要堵江?
莫非是要接應僥倖逃出的兵馬?
真是痴人說夢!
“將士們,既然他們想給山道中那些被活活燒死的趙家軍陪葬,那咱們就成全他們!給我衝!”
竇貫將刀一指,眾多戰船立即破浪前行,高歌猛進。
“呵呵……”
阮魚看到這一幕,輕笑兩聲,都懶得發號施令,只是風淡雲輕地擺了擺手。
一時間百舸爭流,千船齊發。
火光照亮了江面。
箭矢如雲。
火器如月。
雲載皓月,炸向敵艦。
一炸一個準。
那些被衝散的戰船也是迅速完成了集結,順流而下,從竇貫的背後發起了衝鋒。
竇貫腹背受敵,但也不以為意,大吼道:“他們這不過是困獸之鬥罷了,給本大將軍狠狠地打!只要摁下了他們這一波攻勢,那麼他們將永遠葬身江底了!”
話雖如此,打了好一會兒,他也沒能將趙家軍水師的攻勢給摁下去,自己沉江的戰船和折損的將士卻是越來越多。
看到水師中的不少悍勇以戰船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時,一將吞著唾沫對竇貫道:“大將軍,這形勢不對!他們一直在猛攻,哪有接應那些殘兵敗將的意思?”
竇貫也有點犯嘀咕:“確實如此。他們難道還想用這點水師反殺本大將軍不成?何其狂妄!”
“大將軍快看!”
就在這時,不遠處有一艘戰船燈火通明,升起了異常醒目的王旗。
而船首之上站著一個身穿明光鎧,威武霸氣的大將。
哪怕看得不太真切,竇貫還是嚇得兩腿發軟道:“那……那是趙安?他不是一直都在大營之中嗎?怎麼會在船上!”
水師的將士們給了他答案,齊聲大喊道:“火燒連營真亦假,濃濃煙霧可騙天!你們陸路的兵馬已被屠戮,並肩王在此,還不速速投降,是想盡皆沉江嗎?”
“假的???”
竇貫踉蹌數步,險些一頭栽下戰船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斥候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站在他身旁的將軍崩潰道:“煙霧!他們都說了煙霧可騙天!咱們被騙了啊!濃煙滾滾之下,斥候僅是看到了近處的大營……”
竇貫怒不可遏地踹了他一腳道:“那被燒的趙家軍呢?這也能造假?”
水師的將士們似是猜到他們會有此疑問,竟拿出一些稻草人點燃,投向江面,還用細絲拖拽道:“救命!救命啊!燒死我了,快救命!”
“!!!”
竇貫兩眼一黑,險些昏死過去。
他的水軍也是瞠目結舌,腦袋都要炸了。
他們千防萬防,小心謹慎,到頭來還是中計了……
趙安太賊了!
“殺!”
趙安見差不多了,一聲令下,水師再次衝鋒。
“大將軍,快撤,我們掩護你!”
慌亂中,竇貫魂不守舍地率軍撤離了。
他一個人躲在船艙裡,愣是沒敢再走上船頭,更別說回望一眼了。
那些被他拋在後方的水軍在短時間內遭遇了這麼大的反轉,都是五味雜陳,也深切感受到趙安敢逆流而戰,需要怎樣的魄力了。
他們像是被命運按下了暫停鍵。
來時奔襲如龍,回時堪比龜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貼身緊追,然後被圍困絞殺,真不知何時才能逃回南津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