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府。
繡樓內的燭火通明。
十二盞鎏金銅燈,將室內照得亮如白晝,卻照不透角落裡的陰影。
長公主斜倚在,沉香木美人榻上,手中把玩著一封,火漆封緘的密信。
信紙已被揉皺,邊緣有些捲曲,顯然被反覆閱讀過多次。
火漆上的鳳紋印章,殘缺不全,只能辨認出“密”字的一半。
“沈逸昭奉召入朝……”她輕聲自語。
指尖在“江北災情”四個字上摩挲,鮮紅的蔻丹,在燭光下如血般刺目。
這時,貼身的丫鬟,輕手輕腳地進來。
托盤中一盞雨前龍井,散發著嫋嫋熱氣。
“殿下,該歇息了。”
長公主擺了擺手,突然問道:“你覺得沈逸昭,此人如何?”
丫鬟一愣,手中的托盤微微傾斜,茶湯在杯中,盪出細小波紋。
隨即,便笑道:“奴婢哪敢妄議朝臣。”
她將茶盞,放在榻邊小几上,青瓷與紫檀相碰,叮咚如泉響。
“不過,聽說他醫術高明,又得了陛下賞識……”
“醫術高明……”長公主輕笑一聲,就從枕邊取出那個,水晶的香水瓶。
瓶身在燭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如同她此刻複雜的心緒。
隨後,長公主輕輕旋開鎏金瓶蓋,用尾指蘸了一點,抹在手腕內側。
一瞬間。
清雅的梔子花香,立刻在室內瀰漫開來,壓過了沉香的厚重。
“看樣子,父皇這是要用他啊……”
長公主將手腕湊到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氣,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明日早朝。
必定有好戲看了。
江北的災情牽涉甚廣,朝中各派勢力,盤根錯節。
稍微一個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她眼前立即浮現出,戶部尚書趙嚴那張,永遠笑眯眯的圓臉。
和那雙藏在肥厚眼皮下,銳利的眼睛。
但不知為何。
她竟對那個總是帶著,三分笑意的年輕太醫,有種莫名的信心。
就像這香水,看似清雅柔和,實則後調綿長,令人回味無窮。
她轉動著手腕,看著光線在香水留下的油膜上,變幻著色彩。
“備轎,明日一早,本宮也要入宮。”長公主突然吩咐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她起身時,睡袍滑落,露出半截雪白的肩膀。
“就說本宮,去給太后請安。”
丫鬟領命退下,裙裾摩擦地面的沙沙聲,漸行漸遠。
長公主走到窗前,推開雕花窗欞。
夜風拂過,帶著初夏特有的溫熱,吹動她散落的髮絲。
遠處,沈府的方向,隱約可見一盞孤燈,在黑暗中倔強地亮著。
像是黑夜中,不肯熄滅的星辰。
長公主不禁想象,此刻的沈逸昭,是否也在窗前,為明日的朝會做準備?
那個總能在絕境中,創造奇蹟的男人。
這次又會帶來怎樣的驚喜?
或許是一劑救民良方……
或許是一把割開朝堂膿瘡的利刃……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撫過塗著香水的腕部。
長公主的笑容,就更深了。
明日,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
寅時三刻。
東方的天際線。
才剛泛起一絲朦朧的魚肚白。
沈府的主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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