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請坐。”
沈逸昭為長公主，拉開黃花梨的木椅，道：“不知殿下想嚐嚐什麼？”
他指了指桌上，琳琅滿目的冰食，“都是今日現做的。”
“這裡有冰粥，冰酪，還有新制的冰淇淋……”
長公主卻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沈逸昭，本宮今日來，不只是為了吃冰。”
她的目光掃過窗外，確認珠簾已經落下，這才放下心來。
沈逸昭神色不變，在她對面坐下，為兩人各斟了一杯，冰鎮酸梅湯“殿下請講。”
長公主指尖輕叩桌面，沉吟片刻後，這才道：“本宮聽說……你升任戶部侍郎中了？”
她的手指纖長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染著淡淡的蔻丹。
“託陛下的福。”沈逸昭謙遜道，將一杯酸梅湯，推到她的面前。
“戶部是個好地方。”長公主意味深長的看著他，指尖蘸了點冰水，在桌面上畫了個圈。
“特別是現在……國庫空虛，漕運不暢，正是需要能臣的時候。”
水跡在桌面上，慢慢的暈開，像一個未完成的符號。
沈逸昭心中一動，面上卻不動聲色：“下官才疏學淺，只怕難當大任。”
“戶部事務繁雜，還要多向前輩們請教。”
長公主輕笑一聲，拿起一塊冰鎮西瓜，開始細細的品嚐。
鮮紅的瓜瓤，襯得她指尖愈發白皙：“好甜……沈逸昭，你可知為何陛下明明掌握三皇子的罪證，卻只輕輕發落？”
她吃瓜的動作優雅至極，連籽都吐得悄無聲息。
“下官愚鈍。”沈逸昭垂眸看著，杯中晃動的酸梅湯。
“陛下聖心獨運，非臣子所能揣測。”
長公主放下瓜皮，用絲帕輕拭著嘴角，開口道：“因為朝堂需要平衡。”
“太子被廢，三皇子勢大，若是此刻再重懲他，朝局必亂。”
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陛下這是在……等待。”
“等待什麼？”沈逸昭明知故問。
長公主目光灼灼的看著他，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道：“等待一個能制衡，三皇子的人出現。”
“沈逸昭，你可知陛下為何，將你安排在戶部？”
沈逸昭沉默片刻，緩緩道：“陛下的心思，豈是臣子能妄加揣測的。”
長公主忽然湊近幾分，聲音壓的更低了一些：“戶部尚書年事已高，最多再有一年就要致仕。”
“而現任的侍郎……是三皇子的人。”
她的氣息，帶著冰鎮西瓜的甜香，話語卻冰冷如刃，“陛下將你放在這個位置，用意不言而喻。”
沈逸昭眉頭微皺。
他終於明白皇帝的用意。
這是要他在戶部紮根，逐步蠶食三皇子的勢力！
戶部掌管天下錢糧，誰控制了戶部，誰就扼住了朝堂的命脈。
隨後。沈逸昭凝視著，長公主深邃的眼眸。
那雙鳳眼，如寒潭般幽深，卻隱約映出，他帶著笑意的影子。
沈逸昭忽然輕笑一聲，搖了搖杯子，開口道：“殿下，你該不會是想讓我，以後當戶部尚書吧？”
長公主唇角微揚，似笑非笑，纖長的手指，拈起一顆冰鎮葡萄。
紫玉般的果實，在她指尖更顯晶瑩剔透。
“你覺得呢？”
她優雅地將葡萄送入口中，紅唇輕啟，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沈逸昭的臉。
像是在審視一件，有趣的藏品。
沈逸昭向前傾身，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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