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下面具。
陽光灑落在少年的面容上，那張原本被猙獰鬼面遮掩的臉龐，此刻顯露出溫和清俊的輪廓。
大監楊高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的血色在瞬間褪盡。
這位在宮中摸爬滾打數十年的老狐狸，此刻竟像見了鬼一般踉蹌後退三步。
然後，這位出身王都，已經是魂聖的大監整理了衣服，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
他雙手匍匐，額頭重重磕在高臺之上，聲音在四周中迴盪著。
“奴楊高，見過殿下！”
在楊高對面方向的眾人幾乎觸電般猛地朝著兩側退避開來，完全不敢承受這位老人的一禮，即便這一禮根本不是衝著他們的。
戴傑臉上的微笑凝固了。
他看著那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臉色幾經變化，最終撥出口氣，緩緩伏身，長施一禮，神色語氣都很恭敬，道：
“臣戴傑，見過殿下。”
在場中地位最高，實力最強的兩人一者匍伏在地，行大拜之禮，另外一個也行了大禮。
於是，再無人還能夠安坐。
這一刻，整個獵場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按下了靜止鍵。
所有人都保持著彎腰行禮的姿勢，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唯有戴沐白獨自站立在中央，陽光為他鍍上一層淡淡的金邊。
恍惚間，戴沐白彷彿回到了兒時。
那時父親帶著他們在花園玩耍，身後總是跪滿了戰戰兢兢的臣子。
那些在朝堂上叱吒風雲的大人物，在君王面前連頭都不敢抬起。
“眾位平身。”
伸出手，將老人攙扶起來。
“卿且起身，不必多禮。”
戴沐白的聲音很輕，卻讓楊高如蒙大赦。
大監起身時，背後的裡衣已經溼透，黏膩地貼在面板上。
在戴沐白開啟面具的時候，他的心跳都險些停止跳動。
若是這句話傳到了王都，哪怕戴沐白只是不受寵愛的王子，他也只有身死這一個下場。
那位陛下的怒火，足以讓任何人萬劫不復。
“這，這不可能！”
一名魂師猛地後退兩步，撞翻了身後的座椅。
他的聲音尖銳得變了調，“那個廢物皇子怎麼可能？”
他的同伴死死拽住他的袖子，臉色慘白地搖頭。
但更多的竊竊私語已經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一定是用了什麼秘法。”
“說不定是服用了違禁藥物。”
“作弊！這絕對是作弊！”
一邊是流放至此的廢物皇子。
一邊是以一己之力，一人無傷擊潰了一百餘人的恐怖魂師。
這樣兩個在眾人的心中極為鮮明而深刻的印象，突然就在他們的眼前硬生生合二為一，巨大的衝擊之下，幾乎沒有人還能夠維持住鎮定。
戴沐白對這些議論置若罔聞。
他的目光落在恭敬低頭的楊高身上。
“卿在王城，為何會突然來到這裡？”
楊高雙手奉上一卷鎏金手諭，絲綢卷軸在陽光下泛著冰冷的光澤：“奉王上之命前來，見證殿下的勇武，擇日將殿下迎入王城當中。”
父親。
戴沐白的心臟突然漏跳一拍。
“原本按照規矩，殿下需要證明自身的實力。”
“不過，殿下方才的神勇，奴已經看得很清楚了，這便讓人記下，省去殿下一些麻煩。”
楊高的聲音還在繼續，卻被戴傑一聲輕笑打斷。
“大監此言差矣。”
戴傑上前一步，唇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以殿下之能，完成考核豈不是錦上添花？正好武具齊備。”
“放肆！”
“殿下千金之軀，豈能在此作戲？！”
戴傑不慌不忙地拱手：“陛下昔日也曾率眾巡狩，莫非也是作戲？”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卻讓楊高臉色鐵青。
大監正要發作，戴沐白卻抬手製止：
“無妨，就在此地考核。”
戴傑朗聲下令：“來人！準備訓練場！”
訊息傳下令去，很快，中央留出一個寬闊的場地。
眾人也都知道了，今日是三殿下戴沐白的考核時刻，心中略有好奇，略有期待，也有人像是抓住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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