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父笑呵呵地解釋:“山裡人出來一趟不容易,託我幫著捎點。”
餘坤安會意地點點頭,有這樣的交情,收豬時自然能行個方便。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駛出鎮子,沿著蜿蜒的山路緩緩前行。高山上好些樹木都已經掛著霜花了,餘坤安裹緊棉襖,仔細注意路面。
餘坤清倒是興致勃勃,一路上跟朱小胖聊個不停……
最後那段羊腸小道連馬車都過不去,幾人只好卸下車板,牽著馬小心翼翼地往下挪。
餘坤安擦著額頭的汗珠,望著眼前陡峭的山路直咂舌。馬蹄在溼滑的石階上直打滑,嚇得餘坤清死死拽著韁繩,生怕一個不小心就連人帶馬滾下山去。
天剛矇矇亮出發,等他們終於抵達那個藏在深山腹地的寨子時,已經下午2點過了。
寨子裡的人見到朱家父子,都熱絡地打招呼。
只是他們說的話讓餘坤安聽得一頭霧水——“嘰裡咕嚕”的,完全聽不懂半個字。
他們這個地方真正的就是“隔座山頭話不同”…
這些大山裡住著好些少數民族,說話口音一個寨子一個樣。就像眼前這寨子裡,不少老人家連漢話都不會說的。
“小胖,你還能聽懂他們說話?”餘坤安驚訝得瞪大眼睛。
朱小胖得意地咧嘴一笑:“嘿嘿!我阿奶就是這個寨子的。小時候常來住,能聽懂些。”
說著還跟路過的老人對答了幾句,惹得餘坤安直豎大拇指。
朱父領著他們來到一戶土屋前。男主人是個精瘦的老漢,一見來客人就“哎呀呀”地招呼著,轉身就去院子裡抓雞。
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飯菜就擺上了桌。男主人“哇啦哇啦”地說著,大手不停地比劃。
朱小胖邊扒飯邊翻譯:“我舅公說這是昨天剛打的麂子肉,讓你們多吃點!”
餘坤安連忙讓朱小胖道謝,夾了塊麂子肉放進嘴裡,肉質鮮嫩緊實,忍不住又繼續夾了一塊放嘴裡……
他不由得想起自家那邊,雖說也是山區,但都是漢族聚居,說話跟縣城裡人差不了多少,哪像這裡,連語言都不通。
飯吃到一半,男主人捧出個黑黢黢的土罈子。拔開木塞的瞬間,一股濃郁的藥酒香頓時在屋裡瀰漫開來。
然後朱小胖又是一頓翻譯:“這可是舅公的寶貝!用寨子裡祖傳方子泡的藥酒,能強身健體、治療風溼……”
盛情難卻,餘坤安硬著頭皮喝了小半碗。
這酒聞著香,但是後勁特別大。
他喝了幾口臉上頓時火辣辣的,趕忙夾了幾口菜想把酒勁給壓下去…不一會兒,他就靠在牆邊不說話了,眼神發直。
朱小胖見狀,趕緊扶他坐穩:“安子哥這是上頭了…”
其他幾人看著餘坤安這模樣,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吃完飯,朱父就拎著他帶來的那些物資出門了。
等他拎著空袋子回來時,餘坤安的酒也差不多醒了,正坐在門檻上揉著太陽穴。山裡的晚風一吹,人就更加清醒了。
“壯豬都定好了。今晚就在這兒將就一宿,明兒一早趕豬回去。”
“要得,都聽朱叔安排。”
晚上,四個人擠在一間小屋裡。餘坤安躺在硬板床上,耳邊此起彼伏的呼嚕聲跟打雷似的。
餘坤安輕輕推了推打呼的人,呼嚕聲停了片刻,突然又變本加厲地炸響。
他絕望地盯著房梁,不知過了多久實在扛不住睏意,迷迷糊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