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鴻運一臉驚訝,“地基?啥地基?你買地基了?要在城裡蓋房子?”
“啊!這事我忘了跟你們說了!前些日子剛買下的,這不,請了瓦匠隊正蓋著呢!”
何鴻運用力拍了下餘坤安的肩膀“嘿!你小子!悶聲不響幹大事啊!這麼大的事,嘴風夠緊的!我們都不知道!”
“哎喲,何哥,對不住對不住!我這記性……我還以為提過一嘴呢!”餘坤安有點不好意思。
何鴻運大笑,“哈哈,逗你的!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等房子蓋好了,喬遷酒可少不了我們這杯!”
“那必須的!到時候何哥吳姐一定要來!”餘坤安趕緊應承。
“對了,安子,有個事跟你商量。市裡藥廠那邊要大批次收購幹金銀花!眼看這金銀花的花期快過了,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你那邊能不能再多收些上來?有多少我們收多少!”
“要乾的?量大概多少?”餘坤安心裡盤算著。
“任務重啊,得收夠五千斤左右!你盡力收,能收多少是多少!”何鴻運比了個手勢。
“行!何哥,這事我記下了,回去就想辦法!”餘坤安一口應承。心裡琢磨著,他們村裡能收上來的金銀花基本飽和了,得往外村想想辦法了。
跟何鴻運他們道別,餘坤安去後院搭上馬車才準備回家。
來時還烈日當空,回去時天色卻有些悶熱得反常。中午在工地曬得發蔫,這會兒坐在馬車上,迎面吹來的風倒是帶著一絲難得的涼意。
他抬頭望天,只見遠處山峰頂上,一大片黑壓壓的烏雲正沉沉地壓過來。
餘坤安感覺到天氣的變化,趕著馬車的速度加快了些。路邊的樹枝被越來越大的風吹得彎了腰,樹葉嘩啦啦作響。地裡的莊稼更是被吹得伏倒又挺起,一波接著一波。
路上行人稀少,偶有幾個,也是行色匆匆,加緊趕路。
餘坤安心裡發沉,他盯著那片正朝自己方向緩慢移動的烏雲,暗罵一聲:“臥槽!這鬼天氣,怕不是要下大雨?”
糟心的是,他今天出門圖省事,斗篷雨具一樣沒帶!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山路上,要真下起雨來,連個躲雨的地方都沒有!
趕了半個多小時,餘坤安發現那片烏雲好像拐了個彎,往旁邊飄走了。他長舒一口氣,緊繃的神經剛放鬆下來,速度也慢了些,愜意地享受著這難得的涼風。
然而老天爺彷彿存心跟他開玩笑!就在他以為逃過一劫時,那團剛剛拐走的烏雲,竟兜了個大圈子,快速朝他回家的方向跑過來!狂風瞬間大作,捲起地上的塵土,吹得人睜不開眼。烏雲所過之處,電光撕裂天空,沉悶的雷聲“轟隆隆”滾過山頭!
還沒等餘坤安完全反應過來,豆大的雨點就噼裡啪啦地砸了下來,又急又密!
拉車的白龍被這突如其來的雷雨驚得有些慌亂,腳步變得不穩。
“我去你大爺的!就不能等老子進了家門再下!”餘坤安氣得爆了句粗口。
他趕忙拿了個尿素袋。這袋子能防水,是山裡人出門必備的簡易雨具。
他麻利地將袋底兩角對摺,往頭上一套,簡陋的雨披瞬間成型。雖然簡陋,好歹能護住頭和上半身,擋住砸得眼睛生疼的雨水。
他不敢停在路邊大樹下躲雨,怕遭雷劈,只能硬著頭皮,頂著漫天雨簾,小心翼翼地趕著馬車繼續前行。
雨太大了,視線一片模糊,路面很快變得泥濘不堪,低窪處積起渾濁的水坑。白龍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速度比平時慢了一倍不止。
兩個小時後,這場來得快去得也快的暴雨終於停了,烏雲散開,天邊甚至透出一點晚霞的微光。
餘坤安也終於趕著溼漉漉的馬車,狼狽不堪地回到了家。他渾身溼透,衣服緊緊貼在身上,頭髮還在往下滴水。
“我靠,家到了,雨也停了,搞我啊!”
老太太一見他這落湯雞模樣,心疼得不行:“哎喲我的老天爺!咋淋成這樣了!快,快進來!我去伙房給你燒熱水,趕緊洗個熱水澡換身乾爽衣裳,當心著涼!”
余文濤幾個孩子湊過來,指著他腳邊匯成一小灘的水漬,笑嘻嘻地起鬨,“老叔!哈哈,你就是落湯雞咯!還在滴水呢!”
餘坤安抹了把溼漉漉的頭髮,眯起眼睛:“小兔崽子,再笑?信不信我把你揍得跟地上這攤水一樣扁,讓你笑不出來?”
“呃……我錯了老叔!”余文濤立馬縮脖子認慫。
“知道錯就行!喏,我這身溼衣服,就交給你洗了!好好搓乾淨!”
“啊?”余文濤小臉一垮。
“啊什麼啊?趕緊的!對了,你們幾個放學咋回來的?淋著雨沒?”餘坤安問。
“沒有沒有!我們跑得快,雨還沒下大就跑回來了!”
“家裡人呢?怎麼就你們幾個?”
“嘿嘿,阿奶去場壩那邊給人講怎麼養蠶了!可熱鬧了!我們一會兒也要過去聽!”
“哦!那你還不快去給你阿奶捧場?”餘坤安趕緊把這幾個煩人精攆走。
這時,老太太從伙房那邊喊:“安子!熱水燒好了!快去洗!我給你燒了艾草水,驅驅寒氣!”
“好嘞,阿奶!這就來!”餘坤安應道。
伙房裡的大鐵鍋裡,老太太用曬乾的艾草葉燒了滿滿一鍋熱水,艾草特有的清香瀰漫開來。
餘坤安用水桶兌好溫水,提到後院的洗澡間。王清麗已經把他乾淨的衣褲找好,送了過來。
餘坤安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戰鬥澡,換上乾爽衣服,渾身舒坦。
他把髒衣服全都扔進木盆。王清麗端著盆要去洗,被他攔住:
“媳婦兒,放著!有人包了!說好的給阿濤那臭小子洗!”
“你呀,就愛給他們找事做,我順手就洗了。”
“嘿嘿,說好的事,就得讓他長長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