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他突然低吼一聲，指揮棒重重砸在陽泉機場模型上。那座用膠合板製作的簡易機場模型頓時散落一角，代表日軍戰機的錫皮模型滾落在地，其中一架“九七式”戰鬥機的機翼還被摔得彎曲變形。
參謀們齊刷刷地垂下腦袋，目光死死盯著自己靴尖前方的地板縫。作戰室裡只剩下掛鐘秒針跳動的聲音，每一次滴答都像重錘敲在眾人心上。
誰都清楚，這位以“手術刀式精準打擊”聞名的航空戰術專家，此刻心中正燃燒著怎樣的怒火——就在昨天，他剛在方面軍高階將領會議上宣稱要在三個月內肅清華北空域的“共匪航空器”，今天就收到了陽泉機場被八路軍炸燬的戰報。
鮫島茂緩緩彎腰拾起那架變形的錫皮戰機，粗糲的指腹摩挲著機翼上的彈痕——那是參謀們為了還原現場特意用燒紅的鐵絲燙出的痕跡。
他想起出發前岡村寧次在陸軍省辦公室裡的囑託，當時那位陸軍大臣用手指點著他的肩章：“鮫島君，你的航空兵就該像手術刀，而不是繡花針。”現在看來，這把手術刀不僅沒能切開敵人的防線，反而被對手用一把生鏽的匕首劃破了臉。
鮫島茂，一個以嚴謹、冷酷和狡猾著稱的航空戰術專家，被岡寧親自點將，負責處理這件讓他顏面盡失的“蒼蠅”事件。
“還有，南昌戰場，本來好好的一盤旗子，就這麼被支那人的一架偵察戰機給葬送攪渾了，並且還是自己隊伍被土路繳獲的……”鮫島茂的聲音冰冷，“這是帝國陸軍航空兵建立以來，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
他面前的參謀們一個個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
“查清楚了嗎？那架飛機，還有那個飛行員，現在在哪裡？”鮫島茂緩緩問道。
一名情報參謀戰戰兢兢地回答：“報告將軍！根據最新的情報，那架飛機最後出現的空域，在平安縣附近。我們判斷，那裡就是八路軍張峰部的老巢。飛行員……極有可能就是張峰本人，或者他麾下那個被策反的叛徒，佐藤信夫。”
“平安縣……張峰……”鮫島茂眯起了眼睛，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像一頭盯住獵物的鯊魚。
他走到巨大的地圖前，拿起紅色的鉛筆，在平安縣的位置上，畫了一個重重的圓圈。
“傳我的命令！”他冷冷地開口。
“第一，立刻從關東軍抽調一個裝備了最新式‘鍾馗’戰鬥機的飛行戰隊，進駐正太線沿線機場！”
“第二，命令方面軍直屬的無線電偵測部隊，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監聽平安縣周圍所有的可疑訊號，我要把那隻‘蒼蠅’從空氣裡給我揪出來！”
“第三，通知筱冢義男的第一軍，我不管他用什麼方法，我要他在地面上，對平安縣地區形成鐵壁合圍之勢！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個機場給我找出來！”
他放下鉛筆，轉身面對著一眾噤若寒蟬的軍官，聲音裡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殘暴和決心。
“我要用帝國最鋒利的剃刀，把這顆長在華北腹地的毒瘤，連根剜掉！我要讓張峰和他的‘太行山飛機隊’，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天空！”
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