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變成了泥漿。
人們打水時,總能從桶底,撈出一縷縷溼漉漉的黑髮。
恐慌像野火般蔓延。
村民們擠在祠堂裡,空氣渾濁得令人窒息。
油燈的光線忽明忽暗,在每個人臉上投下扭曲的陰影。
“要不然,咱們給村長辦個體面的葬禮,讓他入土為安吧!”
趙老太的聲音像風中殘燭。
“對,要請道士,要超度!”
有人附和,但聲音虛得幾乎聽不見。
王嬸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裝什麼裝!你們心裡有鬼!”她的嘴角抽搐著,眼睛裡佈滿血絲,“他活著的時候你們背後罵他,現在倒裝起孝子賢孫來了!”
沒人敢接話。
祠堂裡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和牙齒打顫的“咯咯”聲。
第五天清晨,王嬸吊死在了自家門框上。
她的舌頭紫黑腫脹,垂到胸前。
突出的眼球幾乎要掉出眼眶,彷彿死前看到了極度恐怖的東西。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赤裸的腳踝上,赫然印著五個青紫色的指痕,和死雞脖子上的如出一轍。
恐懼終於擊垮了所有人。
村民們用最好的楠木棺材,收斂了鄭德生腫脹發黑的屍體,在村口搭起靈堂。
三牲祭品擺滿了供桌,香燭日夜不熄。
趙老太領著全村人跪在靈前,額頭磕得鮮血淋漓。
“村長啊,我們知錯了,你就放過我們吧!”
“求您開恩,你不能讓我們村子都死絕了呀!”
“我們豬狗不如,你別跟我們一般計較了!”
整整守了一天,看著一直燃燒的燭火,大家心裡才稍微安定一些。
大家心裡都想著:村長生前那麼和善,想必如今大家認了錯,也就不會生氣了吧?
然而就在第六天夜裡,守靈的年輕人,看見燭火突然變成了幽綠色。
棺材裡傳來“咚咚”的敲擊聲,像是有人在裡面翻身。
接著,棺蓋緩緩移動,一隻腫脹發白的手從縫隙中伸了出來。
手指上的皮肉已經脫落大半,露出森森白骨。
尖叫聲中,人們四散奔逃。
家家戶戶門窗緊閉,用桌椅頂住門板。
黑暗中,只聽見此起彼伏的啜泣聲和唸經聲。
第七天黃昏,村口響起了“咚,咚”的腳步聲。
那聲音緩慢而沉重,像是拖著一條斷腿在走路。
每一步都彷彿踩在村民的心尖上。
李叔從門縫往外看,嚇得幾乎失禁。
鄭德生穿著嶄新的壽衣,手裡捧著一本泛黃的名冊。
他的半邊臉已經腐爛見骨,嘴角卻詭異地向上翹起。
“柳溝村七十八戶,共一百五十八口人。”
村長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家每戶,“今晚,一個都不能少!”
那一夜,柳溝村變成了人間地獄。
有人看見王嬸的鬼魂在街上游蕩,脖子上的繩索拖出“沙沙”的聲響。
小虎子家的窗戶突然濺滿鮮血,裡面傳來“咯吱咯吱”的咀嚼聲。
李會計死在祠堂裡,眼鏡碎了一地,賬本上密密麻麻寫滿了血紅的“償命”二字。
天亮時,柳溝村死一般寂靜。
村口那棵歪脖子樹上,整整齊齊掛著一百五十七件血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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