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突然變得滾燙,紅布包冒出青煙。
我本能地往旁邊一撲,躲過了從溪水裡竄出的黑影。
那是個渾身溼透的老太太,長著和王嬸一樣的臉,但嘴角裂到耳根。
“把銅錢交出來,”她喉嚨裡發出溺水般的咕嚕聲,“那是我的!”
剪刀自動飛出去,扎進她眉心。
老太太尖叫著化成一灘黑水,溪水瞬間沸騰,無數蒼白的手臂伸出水面。
我跌跌撞撞爬上岸,發現前方樹林裡站著個人影。
月光下,三爺爺的藏青棉襖格外扎眼。
他緩緩轉身,天靈蓋上插著三根鏽釘,對我伸出枯爪:
“懷恩,把銅錢還給井…”
突然一聲嘹亮的雞鳴從遠處傳來。
所有異象瞬間消失,我發現自己就站在村口石碑旁,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
最後一班出村的早班車正緩緩駛來。
上車前,我回頭看了眼晨霧中的柳樹屯——每戶院門口都擺著個陶土小碗,裡面盛著暗紅色的液體。
車開動時,老仙突然說:“看手機。”
昨晚沒訊號的手機,此刻突然彈出條三年前的新聞推送:
《東北某村集體癔症事件調查:村民自稱被井中仙姑託夢,八旬老者帶頭獻祭》。
模糊的配圖上,三爺爺跪在一口古井邊,手裡捧著個開啟的陶罐。
罐口隱約露出幾縷長髮,和金無虞的髮色一模一樣。
我顫抖著翻開從三爺爺炕洞找到的日記,最新一頁寫著:
“懷恩吾孫,若見此文,速往龍虎山。金無虞頸間鎖魂錢必取回,否則血太極發作之時,便是屍仙教重見天日之日。”
車窗外,晨光中的柳樹屯漸漸遠去。
而我的揹包裡,鐵盒中的半枚鎖魂錢,正發出微弱的心跳般的震動。
汽車在龍虎山腳停下時,我的後背已經溼透。
三天沒閤眼,手裡攥著的玉牌,都被汗水浸得發亮。
“到了。”司機指了指遠處的石階,“上山只能步行。”
石階盡頭,硃紅色的山門在晨霧中若隱若現。
兩個穿藏青道袍的年輕道士站在牌坊下,正在檢查香客。
我快步上前,胸口的三道爪痕突然刺痛起來。
“止步。”瘦高個道士橫臂攔住我,“今日不接待香客。”
“我找清微道長。”我掏出玉牌,“有急事。”
兩個道士對視一眼,矮胖的那個突然嗤笑:
“又一個攀關係的。清微師叔閉關三年了,哪來的玉牌?”
“是清微親手給我的。”我強壓著火氣,“金無虞危在旦夕,我必須上去。”
“金無虞?”瘦高個臉色驟變,“你怎敢直呼師祖名諱!”
矮胖道士一把按住腰間桃木劍:“師兄,你看他脖子上那三道印子,像是血太極!”
瘦高個立刻結了個手印,我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渾濁,像被無形的手掐住喉嚨。
“說!”他厲聲喝道,“你這出馬仙,從哪偷的玉牌?”
我咬牙抵抗著壓迫感,文王鼓在揹包裡嗡嗡震動。老仙虛弱地提醒:
“別硬抗,這是龍虎山的鎮魂印!”
“明心!明塵!”
一聲呵斥從山門內傳來,壓迫感瞬間消失,我踉蹌著扶住石獅才沒跪倒。
來的是個白鬚老道,紫金道冠下兩眼精光四射。
他掃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胸前的爪痕停留片刻。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