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嚕。”
當我拖著金無虞浮出水面時,刺目的陽光灑在臉上。
我們竟被衝到了城郊的灌溉渠,遠處可見城隍廟的飛簷。
“活下來了。”
金無虞氣若游絲,手指死死攥著我的衣襟。
她瞳孔中的金紅色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瀕死的灰白。
我顫抖著摸出玉佩按在她心口。
龍虎山宮闕的虛影再次浮現,與三道爪痕共鳴出淡金光芒。
黑線蔓延的速度稍稍減緩,但仍在侵蝕她的生命。
玉佩在我掌心微微發燙,內裡雲霧流轉間,九重宮闕的輪廓若隱若現。
我扶著金無虞跌跌撞撞地衝出黃泉客棧時,東方已泛起魚肚白。
“咳咳!”金無虞咳出一口黑血,手腕上的蛛網狀黑線已經蔓延到手肘,“有人故意引我們去那裡!”
老仙在我神識中虛弱地哼了一聲:
“七星養屍陣是衝著你們倆來的。那七個黑袍人,擺明是要拿天師府傳人,和出馬弟子當祭品。”
我心頭一凜,想起鏡中鬼新娘吐出的銅牌,和碧水山莊那枚一模一樣。
金無虞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去春城,找我師弟。”她手指冰涼得不似活人,“清風觀,他能幫我暫時壓制反噬。”
說完,金無虞就昏了過去。
三日後,春城。
“清風雅敘”的招牌,在陽光下泛著古銅色光澤。
這間看似普通的茶館,門楣上卻懸著面青銅八卦鏡,門檻上刻著細密的鎮煞符。
“這就是你師弟的道場?”
我小聲問道,腰間文王鼓的裂縫。已經用紅線纏好,但老仙依舊虛弱得無法顯形。
金無虞沒回答,她臉色慘白如紙,鎖骨下的三道爪痕已經黑得發紫。
剛踏上臺階,茶館大門“吱呀”一聲自動開啟。
“師姐好大的排場。”一個清朗男聲從內室傳來,“帶個出馬仙來我這清風觀,是嫌我茶客太多?”
走出來的青年道士約莫二十五六,一襲月白道袍纖塵不染,腰間玉佩瑩潤如水。
他目光在我身上一掃,嘴角勾起譏誚的弧度:
“還是個半吊子出馬弟子。”
我胸口一悶。老仙在我神識中炸毛:“小兔崽子找死!”
金無虞身子晃了晃:“清微,我中了血太極反噬。”
名叫清微的道士臉色驟變,一個箭步上前扣住她脈門。
片刻後,他猛地抬頭瞪我:“你讓我師姐當誘餌引陰氣?!”
“不是他。”金無虞虛弱地搖頭,“是黃泉客棧……”
清微不由分說將金無虞打橫抱起,臨轉身前冷冷瞥我一眼:
“出馬仙不得入內室。你在前廳等著,敢碰我的法器,打斷你的腿。”
前廳茶香嫋嫋,我卻如坐針氈。老仙在我神識裡罵罵咧咧:
“狗眼看人低的小牛鼻子!當年老夫隨胡三太爺赴龍虎山法會時,他祖師爺都得敬茶!”
我摩挲著文王鼓上纏繞的紅線,忽然注意到博古架上擺著個青銅鈴鐺,正是黃泉客棧門把手上的那種!
“老仙兒,你看那個!”
“攝魂鈴!”老仙突然精神一振,“難怪那小道士身上有股子陰氣,原來養著這種東西。”
正說著,清微掀簾而出,手上還沾著硃砂。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師姐暫時無礙。你可以走了。”
我站起身:“金無虞說過要幫我修復老仙的靈體。”
“就憑你腰間那個破鼓?”清微嗤笑,“出馬仙不過是被毛戴角之輩,也配用我天師府的養魂術?”
我腦中“嗡”的一聲。
老仙暴怒:“小子,接他三招!老夫今天非撕了這張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