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幾天的校園，瀰漫著一種奇異的氛圍。
緊張並未完全消散，卻被一種即將解脫的、混雜著茫然和期待的躁動所取代。
空氣裡是書本油墨、汗水，還有窗外初夏草木蒸騰的氣息。
老班確實如他所言，神龍見首不見尾，只在早自習露個面，叮囑幾句調整心態、查漏補缺、注意飲食作息，便又消失在辦公室。
教室裡不再有往日埋頭苦讀的絕對寂靜，多了些壓低聲音的討論、翻卷子的嘩啦聲，以及偶爾壓抑不住的低笑。
緊繃了三年的弦，在最後關頭，反而被允許鬆弛那麼一絲縫隙。
他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骨骼發出輕微的脆響。
“走了。”他側頭，對旁邊正小心翼翼把錯題本收進書包的姜衿說。
姜衿點點頭，默默拉上書包拉鍊，習慣性地跟在顧北身後半步的距離。
夕陽透過走廊的窗戶，將兩人的影子拉長。
顧北腳步忽然一頓，姜衿差點撞上他後背，連忙剎住，有些茫然地抬頭看他。
“姜衿，”顧北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帶著點探究，“你是不是藏了什麼事兒？怎麼感覺貓貓祟祟的。”他太熟悉她了，那點小心思根本藏不住。
姜衿心頭一跳，像只受驚的小鹿，小臉瞬間繃緊，飛快地搖頭，眼神卻有些心虛地飄向別處。
“真沒有？”顧北挑眉，故意湊近了些。
姜衿用力搖了搖頭。
“行吧。”顧北不再追問，轉身繼續走，只是那背影透著一絲我信你才怪的意味。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姜衿才長長吁了口氣，手伸進校服口袋，緊緊攥住了裡面那個小小的硬物。
.......
高考前一天，顧北家。
巨大的電視機螢幕上光影流轉，是一部輕鬆搞笑的動畫電影。
顧北癱在舒適的沙發裡，手邊是切好的水果和飲料。
姜衿坐在旁邊稍小一點的沙發上，抱著一個抱枕，看得眼睛亮晶晶的，偶爾會因為滑稽的情節，肩膀微微聳動，無聲地笑著。
她真的很喜歡這種氛圍，安靜，溫暖，有顧北在。
電影過半，顧北狀似無意地瞥了姜衿一眼，拿起遙控器按了暫停。
客廳瞬間安靜下來，只有空調送風的微弱聲音。
他踢了踢姜衿的拖鞋邊緣，“明天就要上戰場了，緊張不嗎？”
姜衿搖搖頭，又點點頭，最後拿出隨身的小本子，寫道：“有一點，但我會盡力。”
“盡力就行。”顧北嗯了一聲，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從沙發縫裡摸出一個小盒子，丟到姜衿懷裡，“喏，拿著。”
姜衿低頭一看，是幾塊包裝精緻的巧克力。
“考試中間補充能量的，別傻乎乎餓暈在考場。”顧北語氣隨意，但眼神掃過她纖細的手腕時。
姜衿捧著巧克力，暖意從指尖蔓延到心底。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終於鼓足了勇氣，手伸進口袋，摸索著拿出了那個被她攥得溫熱的鑰匙扣。
她從來沒送過男生禮物，也不知道顧北會不會喜歡……
她低著頭，不敢看顧北，只是把小巧的、閃著金屬光澤的籃球模型鑰匙扣，輕輕放在兩人中間的茶几上，然後飛快地在小本子上寫了一行字，推過去，
“顧北，畢業快樂！謝謝你。(*^▽^*)”後面畫了一個小小的笑臉。
顧北的目光落在那個小小的鑰匙扣上。
籃球模型打磨得很光滑，在燈光下反射著微光，邊上竟還刻著萬寶路的Log。
萬寶路？？
“你去逛商場了？”顧北沉默半天，問道。
姜衿有些擔心這個禮物是不是顧北不太喜歡......點點頭。
“這個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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