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真羨慕你爸,年紀輕輕就能自己買大貨車搞運輸。”
陳志說:“是啊,聽我爸說,我們家發得挺早的。不過後來家裡發生了一些事情,就家道中落了。”
林豐文點點頭,不再討論這個話題。
一來這個話題對陳志來說可能有些忌諱,二來林豐文也想到了自身,他不也發達過,成了著名的農民企業家,可現在也到了破產邊緣。
大家沉默了一會兒,林豐文說:“按理說我這個年紀,跟你也是第一次見面,不應該啥情況都不瞭解的,就跟你發牢騷說你二叔的壞話。
但這些日子以來,我確實有些焦頭爛額,情緒上就有些繃不住。
尤其是這些日子,公司裡的人都人心惶惶,大家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盤,想著提前給自己找後路,很有點兒樹倒猢猻散的味道。
所以一旦提到這一類人,我就忍不住發牢騷了。”
陳志說:“你別往心裡去,剛才你說的那些也不算是壞話,只是陳述事實。
當然,他是我親二叔,我就不發表評論了。
不過有一點我不大明白,恕我直言啊。
你這麼大的企業,而且這波行情持續時間又這麼長,即使你把房子賣了,那也維持不了多久。
過些日子錢花光了,還是要被迫把公司賣給大河集團。
那你何必白白損失掉兩套房子呢?”
林豐文說:“你說得很有道理,但你不瞭解養殖行業的特點。
當然我這麼做也是在賭。
如果賭贏了,我這價值十幾個億的公司就盤活了;如果賭輸了,我這十幾個億的公司就煙消雲散,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了。
要知道這可是我幾十年的心血,實在不甘心忙活了大半輩子,到最後就剩下兩套房子。
所以我要做最後一搏,要輸就輸得乾乾淨淨、徹徹底底。
相信欣然也跟你說了,我已經承包了一處荒山,要是輸了,我們老兩口就去改造荒山,在那兒養老了。”
“現在我的公司每天就要往裡賠十幾萬,就賣你那套二層,能賣四百七十萬,這四百七十萬也就夠我維持一個月的。
其實我也就打算再堅持一個月了,這套三層的賣掉之後,這些錢我會給兒子,他在日本做生意,權當給他添點本錢。”
“也許你不理解,既然這波行業寒冬持續這麼長時間了,我堅持這一個月又有啥意義?
我跟你說吧,這幾十年來,我見了太多養殖行業倒閉。
可以說,到現在為止,咱們縣剩下的養殖行業就那麼一兩家了。
養殖行業能活下來,就靠三個字——熬過去。
所以一旦遇上行情不好,大家都在熬,就看誰能堅持到最後。”
“我見過有一家規模很大的養殖企業,堅持到最後實在堅持不住了,最終選擇倒閉,老闆拿著最後的一點錢跑路了。
但是就在他跑路的第二天,行情就開始好轉,而且價格漲得特別快。
也就是說,他只要再堅持一天,就能熬過那次寒冬。
但他既然跑路了,也再沒有回頭的機會。
像他這種情況,我見過好幾個,所以我必須要堅持到最後一刻。”
“另外,我也不是毫無根據的在賭,行情這東西就像過山車,一直起起伏伏。
當行情到了最高點,接下來就開始走下坡路;等到底了,下一步就開始反彈,就像月圓月缺一個道理。
這波行業寒冬持續時間太長了,相信觸底反彈的時間也不會太久了。
只是我再也加不動槓桿了,銀行裡貸不出錢,民間借貸我也借不動了,可以說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最後時刻,唯一的指望就是賣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