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宣北地、衛山關。
初秋的涼風,如同衝陣的戰馬,來時疾風飛馳,去時又靜默無聲,只留下一地殘落的嫣紅楓葉。
衛山城內,一隊獵戶推著滿車獵物,沿著街巷走來。引得街坊、商戶高聲議論:
“獵戶們這次收穫可不少啊?”
“入秋了,城外的野獸也多了起來,別看收穫好,在咱們衛山關,最危險的行業,一是關軍,二就是這獵戶啊。”
入秋以後,衛山城外的野獸準備過冬,都開始出來覓食,此時入山打獵,機會最多,同時危險也最大。
“快看,那莊跛子也在,想不到手瘸腳跛,還要繼續跟著進山?”
“以前他就是獵戶,幫著打下手、扛貨肯定沒問題。關鍵是他的兒子才十二歲,雖然學了打獵本事,但是哪家獵戶敢帶他進山。
而且我聽說莊跛子,還一直想送他去書院。”
“嚯...”
莊跛子扶著板車,用這次狩獵分到的錢,買了一些鹽,又秤了一斤肥豬肉,跛著腳朝家走去。
“哥哥,爹爹回來了...”
“哇,還有豬肉,好白的豬肉啊。”
莊閒從柴房探出頭,恰巧見到父親跛著腳拎著豬肉走進院子。
而妹妹莊雅正蹦跳著,圍著父親身邊打轉。
“父親慢點!”
莊閒笑著上前,接過豬肉,朝著廚房走去。
前世在學校勤工儉學,深夜還兼職接單送外賣。卻在一次訂單即將超時前,被衝上馬路牙子的泥頭車送走。
再睜眼便生在了大宣邊關的獵戶家裡。
這個世界可不像前世那樣和諧民主,有的只有優勝劣汰的叢林法則。
莊閒深知亂世中身體的重要性。在父親的指導下,十二年來將體質打熬得非比常人。
去年,母親病逝,父親狩獵又遭到野獸攻擊,傷了腿跟手,落下了殘疾。
至此原本就岌岌可危的苦難人生,更加雪上加霜。
莊雅趴在桌子上,湊近那一碗紅燒肉深吸了一口氣:
“好香呀,要是每天都能吃到豬肉就好了!”
莊閒把碗筷放好笑著說道:“我已經十二歲了,也可以上山打獵,這些年父親可傳了我不少狩獵本事。”
說著,還將袖子挽起來,露出粗壯的胳膊。
“以後我也去打獵,換了錢給雅雅買肉吃。”
......
嘣!
從院外傳來一聲震動,驚得幾人急忙跑出去看。
“喲呵,莊跛子!你還吃上了肉?”
“孃的,欠咱家的錢,準備拖到什麼時候。”
院中闖進來三人,為首的正是城裡的一戶潑皮王麻子。
仗著自己姐夫在衙門裡當差,拉了一幫流民閒漢,欺辱鄉里。
莊父為了給莊閒過世的母親辦喪入殮,一年前找他借了兩貫錢,結果利滾利,越滾越多。
前前後後還了四五貫錢不止。
“麻子兄弟,你看我傷了腿腳能幹的活不多,不過最近我跟獵戶們商量好,入冬前再跟著去打獵,收穫多了,能多分些銅錢......”
莊跛子將莊閒兩兄妹攔在身後,走到院中低聲下氣地懇求。
“誰他媽是你兄弟!我告訴你...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給了你一年多時間,再還不清,拿你女兒抵債!”
王麻子提了提褲腰帶,一臉猥瑣地看向莊雅。
莊閒雙拳緊握,站在父親後面,一聲不吭。
“是是是...這幾日,都是要去山裡的,馬上就能攢到錢。”
“哼!”
“麻子哥,紅燒肉!”
身邊的馬仔撞著他,指著廚房低聲提醒。
王麻子反應過來,一臉得意的著朝廚房走去:“呵呵,今天這碗紅燒肉我就拿走了,當利息。”
莊雅見狀,心急地擋在前面:“走開,不許搶我們的肉!”
“滾一邊去!”
哎呀!
小姑娘又怎麼擋得住對方,被推到一邊,撞得身子吃痛。
“李麻子!你這個渾蛋...”
莊閒跳上前,將李麻子推開,呵斥道:“我們已經還了很多錢了,你再來勒索,看我不打死你!”
李麻子差點摔倒,頓時怒意上頭:“莊閒,你找死是不是!欠錢不還,還敢動手,看我怎麼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