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祖鳳的鳳目驟然瞪圓。她清楚地看到,隨著妖族戰圈的收縮,原本被掩護在側翼的鳳族軍團,瞬間失去了屏障,完完全全地暴露在巫族那如同烏雲般壓來的煞氣之中。
“帝俊!你敢!”祖鳳的怒吼幾乎要掀翻涅槃殿的穹頂,尾羽猛地拍打在火玉柱上,堅硬的玉石竟被拍出一道裂紋。
水鏡中,巫族的先鋒部隊已經如餓狼般撲向孤立無援的鳳族,句芒祖巫的青藤如同毒蛇,瞬間纏繞住數十隻鳳凰的翅膀;蓐收的金刀寒光閃爍,每一次揮砍都伴隨著鳳凰的悲鳴。
鳳族戰士們雖奮力抵抗,涅槃之火在周身熊熊燃燒,但失去了妖族的配合,他們的陣型很快就被衝散。
一隻年輕的鳳凰剛噴出一團火焰,就被強良祖巫的虎爪拍碎了頭顱,金色的血液濺灑在地上,瞬間被巫族的煞氣吞噬。
“混賬!無恥!”祖鳳死死盯著水鏡中那道指揮若定的金色身影,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她恨不得立刻衝出不死火山,將帝俊撕碎在爪下。
這個卑鄙的妖族首領,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將鳳族當成了吸引巫族火力的誘餌!可她身後的不死火山深處,傳來陣陣微弱卻不容忽視的能量波動——那是鳳族最後的根基所在,是她絕不能放棄的底線。
若是此刻離開,龍族和麒麟族那些老狐狸必然會趁機發難,到時候鳳族將腹背受敵,連一絲喘息的機會都不會有。
祖鳳的爪尖深深陷入自己的掌心,鮮血滴落在黑曜石地面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她看著水鏡中不斷倒下的族人,聽著那些熟悉的鳴叫變成絕望的哀嚎,心中的怒火如同岩漿般翻滾,卻又被理智死死壓制。
“撤!”當又一隻鳳族將領被奢比屍的死氣腐化時,祖鳳終於咬碎了牙,從牙縫中擠出這個字。
聲音嘶啞得如同被烈火灼燒過,每一個音節都帶著無盡的屈辱與不甘。
“大人?”守在殿外的鳳族長老聽到命令,驚訝地探頭進來。
他們從未想過,一向高傲的祖鳳會下達撤退的命令。
“我說撤兵!”祖鳳猛地轉身,鳳目通紅,周身的火焰因極致的憤怒而變得不穩定。
“讓所有鳳族戰士立刻脫離戰場,返回不死火山!誰敢延誤,以族規處置!”
長老不敢再多言,立刻轉身傳達命令。
水鏡中,接到命令的鳳族戰士們開始且戰且退,留下了遍地的屍骸。
帝俊看著鳳族撤退的背影,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只是冷漠地指揮著妖族繼續收縮防線。
祖鳳死死攥著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她望著水鏡中那片狼藉的戰場,又看了看身後沉睡的不死火山,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恨意與無奈。
帝俊,這筆賬,我鳳族記下了!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和整個妖族,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岩漿依舊在咆哮,卻彷彿也在為鳳族的遭遇而嗚咽。
祖鳳站在殿中,身影在火光中顯得格外孤寂。
這場由她主導的聯盟,最終卻將鳳族推向瞭如此尷尬的境地,未來的路,該如何走下去?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不死火山的火焰,絕不會就此熄滅。
鳳族的撤退如同一道被撕裂的口子,讓妖族的側翼徹底暴露在巫族的猛攻之下。
句芒祖巫的青藤此刻再無阻礙,如瘋長的巨蟒般纏向妖族的中軍,每一片葉子都閃爍著淬毒的寒光,將躲閃不及的妖兵絞成血肉模糊的碎塊。
蓐收的金刀在空中劃出密集的刀網,金色的刀氣劈開妖族的星力屏障,在陣中撕開一道又一道口子。
強良化作的猛虎更是如入無人之境,利爪翻飛間,妖族的戰旗被撕碎,將領被拍碎,整個戰場的風向因鳳族的離去而徹底逆轉。
妖族的陣型在巫族的狂攻之下不斷後退,金色的星力光幕被煞氣腐蝕得千瘡百孔,如同風中殘燭般搖搖欲墜。
不少妖兵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神色,看向帝俊的目光中充滿了期盼與焦慮,希望這位妖族皇者能拿出破局之法。
然而,帝俊立於雷雲之上,紫金色的龍袍被戰場的血氣染得斑駁,臉上卻沒有絲毫常人該有的擔憂。
他看著下方不斷倒下的族人,聽著耳邊此起彼伏的慘叫與哀嚎,嘴角非但沒有下垂,反而緩緩勾起了一抹詭異的弧度,那笑意從嘴角蔓延至眼底,最終化作一種近乎癲狂的興奮,讓旁邊的太一都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
“兄長,我們快撐不住了!”太一揮舞著東皇鍾,將共工祖巫的水龍震退,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
“鳳族那幫傢伙撤得乾乾淨淨,再不想辦法,我們會被巫族活活耗死!”
帝俊卻彷彿沒有聽到太一的話,他抬手接住一滴飛濺到面前的妖兵血液,指尖輕輕摩挲著那溫熱的液體,眼中閃爍著近乎痴迷的光芒。
“血...多麼美妙的血...”他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只有自己能聽見。
“只有這樣極致的犧牲,才能喚醒真正的力量...”
他的目光掃過戰場,落在那些浴血奮戰的妖族戰士身上,落在那些倒下的屍骸之上,落在巫族那狂傲的身影之中,癲狂的笑意越來越濃。
在旁人看來,此刻的妖族已是危在旦夕,隨時可能徹底崩盤,但在帝俊眼中,這混亂的戰局、瀰漫的血氣、絕望的嘶吼,都像是在為一場盛大的儀式奏響樂章。
“兄長!”太一再次怒吼,東皇鐘的轟鳴帶著焦急,他不明白帝俊為何會是這般反應,難道是商羊的死讓他徹底瘋了?
帝俊終於緩緩轉頭看向太一,眼中的癲狂笑意未減,反而多了一絲神秘:“太一,你看這戰場,像不像一個巨大的祭壇?”
他伸手指向下方,“我們的族人,他們的血,他們的魂,都是獻給我的祭品...”
話音未落,他突然抬手對著戰場中央的虛空猛地一握,河圖洛書在空中劇烈旋轉,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金光,那些散落的妖兵血液彷彿受到了某種感召,紛紛脫離地面,朝著河圖洛書匯聚而去,在空中形成一條奔騰的血河。
巫族的祖巫們察覺到了異樣,句芒皺眉道:“這帝俊在搞什麼鬼?”
他們雖然佔據上風,但帝俊這反常的舉動讓他們心中升起一絲不安。
帝俊沒有理會巫族的驚疑,他看著那條不斷壯大的血河,癲狂的笑意達到了頂峰,甚至發出了低沉的笑聲:“快了...就快了...等這血氣填滿,便是巫族滅亡之時!”
太一看著兄長那副模樣,再聯想到他剛才的話語,心中突然湧起一個可怕的猜測,難道兄長從一開始就沒指望鳳族,他要做的,是獻祭整個妖族的力量?這個念頭讓太一渾身一顫,看向帝俊的目光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戰場依舊在廝殺,妖族仍在不斷倒下,局勢對妖族越來越不利,但帝俊臉上的癲狂笑意卻始終未消,彷彿他等待的不是失敗,而是一場即將到來的、由鮮血與犧牲開啟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