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鐘後，葉天頂著一頭半乾的頭髮，穿著睡衣，趿拉著拖鞋走到客廳。
一眼就看到邱瑩瑩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雙手規矩地搭在膝蓋上，背挺得筆直，像個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的小學生。
她今天沒穿校服，而是換了一件洗得發白的淺藍色襯衫，袖口有些微微的毛邊，但整個人乾淨清爽，甚至透著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氣。
見葉天出來，她立刻站起身，指了指茶几上的兩個玻璃罐：“這是俺奶醃的醬豆子和榨菜，都是自己做的，很乾淨……”
“哦！謝謝，我和我爸特別喜歡吃醬豆子！”葉天微笑著回應道。
“對！對！小天他媽不會醃這些，我和小天每次想吃醬豆子，還要出去買，這次真是謝謝你了！”葉軍和李晴坐在一旁，臉上掛著過分熱情的笑容。
李晴甚至已經泡好了茶，杯子推到邱瑩瑩面前，語氣溫柔得不像話：“瑩瑩啊，你奶奶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
邱瑩瑩雙手接過茶杯，小聲回答：“好多了，醫生說再觀察一週就能出院。”
“那就好，那就好……”李晴笑眯眯地點頭，眼神卻一個勁兒地往葉天身上瞟，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你看看人家，多懂事！
葉天假裝沒看見，一屁股坐在沙發另一頭，打了個哈欠。
接下來的半小時，葉軍和李晴像是查戶口一樣，把邱瑩瑩的學習情況、家庭狀況、甚至未來志願問了個遍。
邱瑩瑩雖然拘謹，但回答得認真細緻，偶爾提到奶奶時，眼睛裡還會泛起柔軟的光。
葉天聽得昏昏欲睡，直到邱瑩瑩起身告辭，他才稍微清醒了點。
“這就走啊？”李晴一把拉住邱瑩瑩的手，“不行不行，吃了午飯再走！阿姨今天特意燉了排骨，還燒了小雞貼呵餅！”
邱瑩瑩慌忙擺手：“不用了阿姨，我……”
“別客氣！你和小天都是同學嘛！”李晴不由分說地把她按回沙發。
“哎呀！媽，人家不想.....”
葉天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李晴轉頭瞪狠狠瞪了一眼，“去換身像樣的衣服！邋里邋遢的像什麼樣子！”
葉天：“……”
一頓午飯下來，吃得葉天如坐針氈。
李晴一個勁兒地給邱瑩瑩夾菜，嘴裡還唸叨著“太瘦了多吃點”，而葉軍則時不時丟擲幾個問題，活像一場家庭面試。
邱瑩瑩雖然緊張，但舉止得體，回答問題也是不卑不亢。
飯後，李晴又“命令”葉天送邱瑩瑩回家。
“不用了阿姨，我自己坐公交就行……”邱瑩瑩連忙拒絕。
“那怎麼行！”李晴義正言辭，“葉天，去送送！”
葉天無奈，只能抓起鑰匙跟著出門。
到了樓下，他剛想招手攔計程車，邱瑩瑩卻輕輕拉了下他的袖子：“……坐公交吧，省錢。”
葉天愣了一下，低頭對上她的眼睛——清澈，認真，甚至帶著點固執。
他忽然覺得，自己如果堅持打車，反而會讓她難堪。
“行吧。”他收回手，跟著她走向公交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