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目光在袁念臉上停留了數個呼吸,聲音依舊清冷:
“你,是袁念?”
不等袁念開口確認,她的視線已漠然地掠過他的肩頭,投向下方那片翻滾不息吞噬了法尸祝承安的濃稠白霧,再次問道:
“去這下面…做什麼?”
袁念心念急轉,目光下意識地掃過對方腰間。一塊形制古樸、泛著幽暗銅綠的令牌上,兩個凌厲如刀刻的篆字清晰可見:“監正”。
“我師傅張奇洞,”袁念壓下心中的驚疑,如實回答,同時將手中那本冊子遞了過去,“有本隨身攜帶的筆記遺落在崖底,裡面或許有遠槐村的線索。”
“我叫歐陽婉秋,以後,便是你的師傅。”少女嘴唇抿了抿,翻開冊子檢視一番。許是覺得無趣,又將冊子扔回給袁念,順帶給了他一本古籍。
“《陰符鬼面經》。”歐陽婉秋的聲音毫無起伏,“張奇洞當年配合他那張鬼面,修煉的就是這心法。大成之後,此物便被欽天監收繳監管。今日算是給你的見面禮。”
“師傅?死人司也有收徒一說?”袁念只知道蒐羅異人是活人所的事情,死人司不是一群只知道動刀的瘋子麼?
“你是例外。”
袁念剛想翻開秘籍,後頸卻被拎起。
“回去再看,我趕時間。”
話音未落,袁念只覺天旋地轉,身體已被一股柔勁拋飛,重重摔在一輛停在林間小路上的馬車車廂裡。駿馬一聲嘶鳴,車輪碾過碎石,如同離弦之箭般朝著溪山村的方向疾馳而去。
……
竹林深深,掩映著那座熟悉的藥屋。兩人踏足院前,一種令人心悸的死寂瞬間攫住了袁唸的心。
太安靜了。
只有風吹過竹葉的沙沙聲,以及一種連空氣都凝固的死寂。
袁念心頭警兆狂鳴,箭步衝到藥屋門前,手掌猛地按在厚重的門扉上,發力向內一推——
紋絲不動。
門竟從裡面被牢牢閂住。
袁念眉頭擰成一個死結,立刻轉向側面那扇糊著厚厚油紙的窗戶。
指尖凝聚一絲微不可察的氣勁,輕輕在油紙上戳開一個小洞。袁念屏住呼吸,將眼睛湊了上去,向屋內窺視。
藥爐傾覆在地,棕褐色的粘稠藥汁流淌得到處都是,散發出濃烈刺鼻的苦澀與焦糊混合氣味。原本擺放整齊的桌椅板凳東倒西歪,碎裂的陶罐瓷片散落一地。
暗紅發黑的血跡,如同潑墨般濺滿了斑駁的牆壁和粗大的房梁。甚至有幾道如同野獸利爪刮擦過的恐怖痕跡,一股混合著濃重血腥和某種內臟特有的、令人作嘔的腥甜腐臭,透過小小的孔洞,絲絲縷縷地鑽了出來,直衝袁唸的鼻腔。
袁念瞳孔驟縮,右拳瞬間緊握,骨節上那層詭譎青紋幽光一閃,全身力量瘋狂凝聚,就欲以蠻力轟開門。
就在他蓄力的剎那,一隻青灰色,佈滿細密血絲的眼球,毫無徵兆地從窗洞的下方陡然升起!
它死死地貼在油紙窗洞的內側,與袁念窺視的眼睛,隔著薄薄一層油紙,瞬間完成對視!
“救……救救我……”
一個極其微弱的沙啞聲音,輕輕舔舐著袁唸的耳膜。
饒是袁唸經歷了諸多詭異,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對視驚得魂飛魄散,身體不受控制地踉蹌後退,重重跌坐在地。
而那隻青灰色充滿死氣的瞳孔,依舊透過那個小小的孔洞怨毒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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