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居一切如常,永福宮卻是雞飛狗跳。
崔玉珍剛跟對面的唇槍舌戰吵了一架。
氣呼呼回到自己屋裡,看什麼都不順眼。
“去,把我的信拿來!”
崔玉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邊拿帕子給自己扇風,一邊指使身邊的侍女去房裡拿東西。
侍女應聲,趕忙進房裡把她放在抽屜裡信拿過來給她。
崔玉珍開啟信封,看著裡面的字,臉色這才漸漸好起來。
硯秋進來時,正好青州的信也送過來了,她便一併帶了過來。
信中所言,便是洛芙的慘狀。
崔玉珍心情不好時就拿出來看看,當做解氣良方。
她正看的心中漸漸舒坦,門口忽然跌跌撞撞跑進來一人。
崔玉珍嚇了一跳,趕忙看過去,見是硯秋。
她扶著門框,臉色煞白,神情恍惚,跟外頭有鬼攆著一樣。
崔玉珍皺眉道:“你不就是去內務府拿個東西嗎,怎麼這幅模樣?”
硯秋聽見她的聲音,緩緩回過神,喘了幾口氣才走進來:“主子,奴婢碰見了個……”
她想說碰見了個內監,被對方的眼神嚇的魂不守舍。
話到嘴邊也知說出來只會顯得荒誕,便忽視了那內監,說道:“奴婢在內務府碰見兩個侍女,住在偏僻的凝香居里,她們的主子姓洛,是個貴人。”
崔玉珍聽她莫名其妙說起兩個侍女,正不耐煩,最後的洛字讓她突然一個激靈:“你說那人姓洛?”
硯秋點點頭,還想細說,忽然想起還有侍女在,便讓她下去才道:“奴婢去看過了,那位洛貴人生的很是美貌,主子,奴婢記得洛大姑娘有個庶妹是極為美貌的,洛大姑娘沒入宮,會不會是換了洛二姑娘過來?”
崔玉珍臉色都變了:“不可能,洛芙都已經嫁給青州的一戶窮酸家裡,怎麼會入宮!再說了,入宮這樣的好事,洛貞可是從小就準備著的,怎麼會把這樣好的機遇讓給她最看不上的庶妹!”
硯秋也不確定,她沒見過洛芙,只是聽崔玉珍提過,但怎麼會那麼巧,姓洛,又同樣生的極美。
她有心讓崔玉珍過去看看,可一想起那位洛貴人身邊的內監她心裡就發怵。
左右是不是那個洛芙對主子都無礙,還是別去惹這個麻煩了。
她正要說話,把這事揭過去,不妨崔玉珍卻焦躁起來:“那我去看看!”
她站起來就要走。
硯秋嚇了一跳,趕緊攔住她:“許是同姓,用不著主子這般親自過去探看,那位洛貴人是不是洛芙對主子都無礙的。”
崔玉珍咬牙:“誰說無礙!”
那人要真是洛芙,那她這些日子看笑話的是誰!
她往後還看誰的笑話!
看她自己的笑話嗎!
硯秋見攔不住她,又著實發怵,只得道:“主子既想知道,奴婢使人回伯府讓大主子把來龍去脈查清楚,總比主子現在貿然過去的強,那位洛貴人身邊有個內監十分的不同尋常,想是什麼總管,但護洛貴人護的緊,這其中恐怕有什麼干係,主子千萬不要這時候過去。”
“怎麼還有個內監?”崔玉珍聽著心中倒是好過了一些,“這內廷裡,就要數那些個內監最會拜高踩低,那洛芙不過是個沒錢沒勢的庶女,不會有內監做賠本的買賣護她,想來那人不是她。”
硯秋心說,那可不一定,那樣的容貌,但凡不是個飛揚跋扈的無腦之人,早晚有出頭之日,早早有大監看中下籌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過……
她細細想著在凝香居時的情景。
那內監也太不同尋常了。
通身的氣質,也不像是內監。
還有他對那位洛貴人的維護,也不像是奴才對主子,倒是像……
“那你快遞信出去,我要儘快知道那個洛芙到底是怎麼回事!”
硯秋的思緒被崔玉珍的催促打斷,她忙應了聲,走去書桌前寫信。
洛芙哪裡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又被查了。
她正在折茱萸。
凝香居後院裡種的有茱萸樹,她住進來時就開成一片了。
此時密密匝匝地垂在眼前,一片明黃爛漫。
慕容燼小臂裡掛著個籃子站在她身邊。
眉目舒展地望著她精挑細選一支茱萸,回過身。
他抄著手,把籃子往她手邊遞了遞,她卻沒放到籃子裡,而是舉起來往他耳邊遞來。
慕容燼挑眉,配合地垂首,讓她把茱萸插進自己的髮鬢中。
“重陽節除了吃蒸糕,還要佩戴茱萸。”
洛芙望望他,見沒插歪,便又回身去挑選花枝,口中緩緩解說道,“不僅人要佩戴茱萸,房屋的門窗也要插上茱萸,如此才能避災祈福,你們內廷裡是不是都不這樣?”
慕容燼只望著她,眉眼是再沒有柔和,配合的應了聲。
洛芙望著滿眼的明黃茱萸,閒聊道:“我想也是,都重陽節了,也不見內務府有什麼準備,那你們內廷是怎麼過重陽節的?”
慕容燼“唔”了聲,認真想了想。
節日對他來說沒什麼意義,他已經許久不在乎這種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