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芙有些擔心隨同的內監、侍衛和馬匹中暑。
但這是人家的安排,她也不好置喙什麼。
好再大家歇息的時間也不短,隨身帶的水囊裡還有解暑的飲子,應當沒事。
外面烈陽炙熱,商陸和忍冬舉傘在前,為洛芙擋去烈陽,扶她上馬車。
慕容燼卻坦然暴露在烈陽中。
別人都曬得臉色昏紅。
他卻是面如冷玉,半點汗珠子也不見,撩袍跟在洛芙後面,登上馬車。
候在旁邊的曹大監現在也放心了許多。
洛貴人怕熱,馬車裡、房間裡都會用冰。
陛下常與她一處,除了第一日腦疾發作過,這兩日都好好的。
這真真是不可思議。
陛下那樣怕寒,素日裡處處小心暖著,腦疾還會時不時發作。
用藥也沒用,且還日益嚴重。
同洛貴人在一處竟是沒事。
說不得有洛貴人在陛下身邊,陛下的腦疾能慢慢治癒呢。
陛下的腦疾治癒後,那他們這些伺候陛下的人也能活得長久些。
曹大監臉上含著笑意,也沒再騎馬跟在旁邊,也上了自己的馬車。
漫長的車隊緩緩前行。
烈陽炙烤大地的正午,街道上雖沒什麼人。
但兩旁的鋪子裡卻都是人,圍觀著前行的車隊。
有兩個丫鬟打扮的女子避在鋪子簷下的陰涼裡。
其中一個梳雙丫髻的望著佔據了一整個街道的車隊,忍不住驚道:“好大的排場呀,還有侍衛呢,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才配得上這樣的排場。”
她旁邊的丫鬟則是蔫蔫的,拿帕子擦著臉上脖頸上不斷冒出來的汗,不耐煩地抱怨道:“你還有心情看旁的?姑娘是讓我跟你一起去看那洛芙,可沒說是這時候!你看這天,才剛出門就要曬死個人了,甭說還要走那樣的遠,你想死,我還不想呢!”
這兩個丫鬟便是昨日晚上催玉珍指派去看洛芙慘狀的春杏和大丫鬟
春杏心裡有鬼,聽到崔玉珍讓身邊大丫鬟跟她一起去看的時候,她都快嚇死了。
腦子裡全是趁夜逃走的想法。
但逃走容易,身契還在崔家,到底還是死路一條。
遂冷靜下來,想了一夜,打算賭一把。
她能看得出來大丫鬟並不想去。
便故意拿崔玉珍的話壓她,在大正午的時候拉她出來。
大丫鬟心裡一萬個不樂意,都想把春杏撕了。
可又怕春杏告到崔玉珍那裡,只能捏著鼻子出來。
一路上都在抱怨。
春杏要的就是這樣的效用。
她佯裝為難道:“好姐姐,你莫惱,這大正午的,動彈下便能被曬掉一層皮,我又不是個傻的,哪裡想出來受罪,只是姑娘的吩咐不能不聽,洛芙嫁的那地方偏著的呢,我是做慣粗活的,腿腳有力不妨事,可姐姐那是照姑娘養的,走路怕是要慢些,咱們現在不出門,再要耽擱,晚上恐怕就回不來了。
唉,那地方都是窮酸惡棍住的地方,萬一晚間撞上一半個醉漢……”
大丫鬟聽的變了臉色,更加不想去了。
她轉了轉眼珠,從自己荷包裡掏出幾個錢塞到春杏手裡,笑道:“好妹妹,我委實是走不了那麼長的路,你去吧,我在這福順茶樓裡等你。”
春杏愣了下,有些害怕道:“姑娘要是知道……”
大丫鬟忙道:“你回來後同說講一下,咱們再一起去回姑娘,姑娘不會知道的。”
春杏看看手裡的錢,有些猶豫。
大丫鬟咬了咬牙,又從荷包裡拿出一小塊碎銀子塞給她:“好妹妹,你就幫幫姐姐吧,姐姐要是當真跟著你過去,怕是半路就得昏死過去,到時麻煩的還是妹妹你呀。”
春杏把銀子抓在手裡,嘆道:“那好吧,姐姐一定要在這裡等我啊。”
大丫鬟鬆了口氣,笑道:“放心吧,你快去。”
春杏揣著碎銀子拐過街角,也尋了個茶樓舒舒服服坐到傍晚時分才出去。
她也聰明,並沒有直接去福順茶樓,而是在大街走了兩圈,直到汗流浹背,髮髻毛亂,臉龐通紅才慢慢走去福順茶樓。
大丫鬟一直老老實實等在茶樓裡。
她過去跟她說了早就想好的說辭,兩人這才一起回崔府,一人一句將對好的話說給崔玉珍聽。
崔玉珍不疑有他,聽得咯咯直笑:“洛芙這個蠢物真是招笑,只可惜內廷眼看著就要來人相看了,往後在想聽她的樂子可就沒那麼方便了。”
春杏忙道:“姑娘若是想聽,奴婢願意住在洛芙隔壁,時時探聽,日日回來稟報,姑娘若是入京,奴婢也會日日找人寫信遞給姑娘瞧。”
崔玉珍滿意頷首,大方道:“便這樣吧,你人機靈,辦事麻利,我提你為一等大丫鬟,如此,你雖住那邊,月錢卻是漲了的,你不吃虧。”
春杏大喜,忙跪下來磕頭:“奴婢謝姑娘!”
她總算是搏出頭了!
接下來只要找人回洛府打聽到那洛二姑娘到底嫁在青州哪裡。
她這謊也就能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