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三更。
客棧馬廄。
那名細作被水吉設捆得結結實實地扔在了馬廄裡面。
法通前來見他。
那名細作見法通來了,驚問道:“阿那拔,怎麼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法通壓低了聲音:“幕容諾曷盆,此事一言難盡,我一時半會兒和你也說不清楚。
你快和我說說,你們幹什麼來了?”
原來幕容諾曷盆是法通的堂兄弟。
“是這樣的,光化公主帶著左右護法小青和小白來偷襲李承乾,沒想到沒有偷襲成功;
光化公主十分惱怒;
因此,她打算回去讓拓跋赤辭親自率領五千騎兵前來圍剿你們啊。”幕容諾曷盆說。
法通聽了之後,大吃了一驚:“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你快跑吧,你和他們在一起幹什麼,難道你想和他們一起死嗎?”
“我不走,我走了,殿下怎麼辦呢?”
幕容諾曷盆聽了,一皺眉:“兄長,你當和尚當糊塗了?你連命都不要了嗎?要知道唐人是我們的仇敵啊。”
法通雙掌合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在大唐這幾年,我眼看著大唐逐漸繁榮富強。
大唐已經今非昔比,不是我說句悲觀的話,我們吐谷渾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對手。
大唐對我們已經很寬容了,兩家相安無事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掠奪人家呢?
可是,天柱王總是在咱爺爺的面前煽風點火,屢次建議他老人家出兵侵犯大唐的邊境。
大唐天子對此十分惱火,如果咱爺爺此時能夠痛改前非,不再與大唐為敵的話,咱們吐谷渾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否則,吐谷渾離亡國也就不遠了。”
聞言,慕容諾曷盆不以為然:“我說你在唐朝當和尚,是不是被人家洗腦了?唐軍哪裡有你說的那麼厲害呢?
李唐之所以能奪得天下,那是因為李淵不厚道,奪了他表弟楊廣的江山。
要怪只怪楊廣太實誠,太相信李淵和李世民父子了。
唐人只會耍弄一些陰謀詭計,實際上並沒有真正的實力。
他們的人口才三百多萬,軍隊在連年征戰中死傷殆盡,元氣大傷。
去年,他們和東突厥作戰,雖然取得了最後的勝利,但是,唐軍也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此時,我們吐谷渾聯合了党項和西域諸國,實力大增,正好趁著唐軍疲憊襲擊他們,你怎麼能說這種喪氣的話呢?”
“阿彌陀佛,你可真是一個無知的人啊,正所謂夜郎自大,螻蟻能撼動大樹嗎?
你可知西域諸國為什麼稱李世民為‘天可汗’嗎?”
“為什麼?”
“那是因為人家大唐是真有實力啊,而且李世民的心胸和氣度不是一般的君王能做到的,他說自古以來,中原的皇帝都看不起蠻夷,但是,他是一視同仁的。人家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
我們不能把人家的寬容當作軟弱啊。”
“唐軍真有你說的那麼厲害嗎?李世民有你說的那麼好嗎?”
“以前,人們常說秦軍是‘虎狼之師’,那麼,我告訴你,唐軍比秦軍的戰鬥力還要強,而且,他們的統帥,像什麼李靖、李勣、侯君集都是戰神級別的人物;
李世民是個言而有信的皇帝;
別的不說,就拿太子來說,不要看他還很年輕,論武的,摔跤比我厲害;論文的,諸子百家,兵書戰策,無所不精;”
“是嗎?他摔跤能摔過你?”
“是啊,我和他曾經在大興善寺比試過,我不是人家的對手。”
“那可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不管怎麼樣,你快點逃走吧,估計用不了多久,拓跋赤辭就要率領軍隊打過來了。”
法通搖了搖頭:“我是不會走的,我要在這裡保護殿下,因為,我感覺到,我上了李泰的當,李承乾並非像他所說的那麼壞,相反,我現在倒是覺得李泰做事有點過分。
他為了得到太子之位,連他的親哥哥都要殺。”
“他們老李家不是有這樣的傳統嗎?李世民不也是這樣乾的嗎?”
“那不一樣,李世民之所以發動玄武門之變,殺死李建成和李元吉,是因為被逼無奈,李世民若不反抗,只有死路一條,他是迫不得已才這樣做的。
但是,李承乾對李泰卻非常好,那能一樣嗎?”
“如果你所說為真,那李泰的確不是個東西!”
“你先在這裡委屈一下,回頭,我想辦法救你,你千萬不要有逃跑的想法。”
“知道了,兄長!”
隨即,法通把得知的訊息向李承乾作了彙報。
李承乾在吃驚之餘,對他十分稱讚。
李承乾讓蘇瑰去把蘇婉找來商量此事。
蘇婉手託著下巴,緩緩道:“現在的形勢對我們越來不越利了。
吐谷渾內部分為兩派:
以幕容順為首的一派對大唐還是很依賴的,也算親善大唐;
另外一派,則是以天柱王為首,他是唯恐天下不亂,總是喜歡在伏允可汗的面前挑唆!
如果照這種趨勢發展下去的話,他們內部早晚必有一戰;
党項和吐谷渾聯了姻,在沒有外力的作用下,他們就會聯起手來,對付我們,何況上次李泰來出使,被他們俘虜了五百軍士,他們嚐到了甜頭,所以,他們這一次又想來圍攻我們。”
李承乾微微頷首:“形勢確實不容樂觀,如果他們真的派來五千騎兵把我們包圍,我們將會成為甕中之鱉。”
“既然情況有變,那麼,我們立即返回長安行不行呢?”
李承乾沉思了片刻,搖了搖頭:“孤覺得如果那樣做的話,父皇將會更加生氣,因為,這個計劃是孤提出來的,也是孤主動請求出使的,如果把事情辦砸了,父皇肯定不會原諒孤的。
那不也正說明孤和青雀一樣廢物嗎?”
蘇婉的一雙美眸看向李承乾:“如此說來,你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你的這種精神倒是值得稱讚。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前往高昌阿史那社爾的軍中,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哪條路?”
“大路是不能走了,只能橫穿大沙漠。
高昌距離大唐七千餘里,中間隔著一個兩千裡的莫賀延磧沙漠。”
“這——,”李承乾聽了,頭皮也是一陣發麻,雖然他沒有體驗過穿越大沙漠是什麼滋味,但是,他也聽說那也是一條死亡之路,“沒有別的路可走了嗎?”
“其他的道路已被封堵,哪裡還有路可走呢?”
“在沙漠之中,可能連續走上很多天都沒有水源,隨時可能會遇上沙塵暴,這可真是一條不歸路啊,還有衡陽公主和城陽公主等女眷。”李承乾十分犯愁。
“你沒有退路,別無選擇!不過,我倒是覺得生命的意義在於體驗,讓你體驗一下橫穿大沙漠的滋味,你的人生才算完美,才更有意義。”
李承乾苦笑了一聲:“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有心開玩笑。”
經過再三商量,李承乾決定橫穿大沙漠。
第一組和第二組之間的聯絡員是杜正倫。
李承乾又把杜正倫找來,把自己的想法對他講述了一遍。
杜正倫苦瓜著臉:“殿下,那三盒鹿鞭微臣不要了,行不行?你讓微臣回長安吧。”
“晚了,當初,在長安時,你要是這麼說,孤也就不勉強你來了,現在咱們只能前進,不能後退。”李承乾端起桌子上的茶碗猛灌了兩口。
杜正倫一看,這李承乾今天的舉動和往常不一樣啊,他心想你現在說得倒好聽,在長安時,不也是你威逼利誘,硬逼著我來的嗎?
但是,他又轉念一想,既來之,則安之,如果把他惹毛了,恐怕也沒自己好果子吃。
杜正倫想到此處,道:“微臣願意捨命陪君子,只是要想順利地透過沙漠,最重要的是水源,我們只有帶足了水,才有可能越過沙漠,萬一到了中間地帶,沒有水了,那我們可就全完了啊。”
“你說的極是。”
“依微臣之意,橫穿沙漠,大約需要二十天的時間,不如我們再購買十輛馬車,每輛馬車可以裝載四口大缸,我們把那四口缸裡都裝滿水;
我們再多買點水壺,把所有的水壺也裝滿,這樣的話,微臣覺得就差不多了。”
李承乾點了點頭,道:“你的主意好像還不錯,那就按你說的辦吧。”
“另外,咱們還得多買點馬匹和駱駝,尤其是駱駝,人們常說駱駝是‘沙漠之舟’,它耐飢渴,即便十天不吃不喝都行;
耐高溫,另外,駱駝認識路啊。”
“行,這些事都交給你去辦吧,不過,時間緊張,給你一天的時間準備,明天我們就出發。”
“啊?這麼急!”
“是啊,党項的軍隊就要殺過來了,時間拖久了怎麼能行呢?我們必須抓緊時間進入沙漠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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