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葫

第4章 元神何物

焦飛在大鵬明王塔上,周圍一覽無遺,看到嚴府中來了無數衙役,不敢耽擱。見蘇環還啼哭不休,就一把抱了起來,施展了隱身法,一路穿牆而過,回到了他們師徒寄宿的道觀。

恰好本觀觀主的一個徒弟,正在院子中閒立,見到焦飛帶了一個女孩兒回來,立刻雙目圓睜,大叫一聲:“妖怪!焦飛你快些放下手中的妖怪,小心她吃了你!”

焦飛被一聲妖怪,嚇了一跳,連忙解說道:“蘇環姑娘是我的好朋友,師兄不要大驚小怪。”

本本觀觀主的這個徒弟,叫做清虛子,看起來也不過十八九歲年紀,只是一臉的滄桑老態,半點不似該當朝氣勃勃的年輕人。聽了焦飛的話,他原本雙眼中射出的精光,忽然散去了,有恢復了懶洋洋的模樣,只是擺了擺手,似乎再也不想理會這兩人。

焦飛施了個禮,帶了蘇環進去,他倒沒有注意到,剛才清虛子發威的時候,蘇環嚇的簌簌發抖,就像是被什麼洪荒兇獸盯上的一頭小白兔一般。

藍犁道人仍舊在房間內打坐,他來長安也不知有什麼事兒幹,足不出戶,似乎就要在這裡清修個百數十年一般。焦飛在門外叩問了一聲:“師父,弟子和姚開山爭鬥,傷了他的性命,卻有許多不解之處,還望師父為我解惑!”

藍犁道人的房門無風自開,焦飛只覺得一股大力憑空攝來,他連手中的蘇環也抱不住,身不由己的騰空而起,落在了房間內的一個蒲團上。

藍犁道人冷冷的說道:“你的事情我已經盡知,你雖然殺了姚開山的肉身,卻走了他的元神,日後要小心他來報復你。”

焦飛悚然一驚,忙問道:“那姚開山竟然有如此法力,練就了元神麼?”

藍犁道人嘿嘿一笑道:“姚開山哪有這等本事!只是他禾山道有一種法術,能夠把自家魂魄,附身到異類身上。他就是把蘇家的女孩兒煉化了魂魄,把自己的魂魄合了上去,只是一種延長壽元的邪法,雖然禾山道把這法術,叫做七殺元神,卻真登不得大雅之堂。”

焦飛問道:“師父,我聽說修道的人,練就了元神,就能飛天遁地,無所不能,長生不老,有不死之身,不知禾山道的七殺元神和真正的元神有什麼區別?”

藍犁道人輕輕一嘆,說道:“你修行還算勤勉,天賦也不差,雖然想要入我門來,還需九重考驗。但這些修行上的事兒,卻不妨跟你說一說了。”

蘇環聽到藍犁道人講道,心中突突亂跳,要知道她們姐妹雖然天賦異稟,苦修了五百餘年,又得了奇遇,能夠脫去本殼,化身人類。但真正的道法,還是摸不著邊的,若無人指點,縱然她是修行有成的蛇精,比普通人壽元長久,但也不免漸漸老去,魂魄於肉身同朽。

雖然她知道姐姐已然無幸,心中悲切,但是驟然得了這麼一個偷聽大道的機會,此乃千載難逢的良機。蘇環心中暗道:“虧得這位公子,帶我來見他師父,才有機會偷聽這無上大道。若是我能學得幾成道法,苦苦修煉,便有可能會去十萬大山,找姚開山報仇。”

因此蘇環圓潤的小耳朵支了起來,聽的比焦飛還要認真,身上的傷勢也不管了。

藍犁道人慢慢說道:“天下修行之士,按照法門的不同,更分為四大流派。其一,便是玄門道家。此派以太極五行,八卦九宮,河洛星象為道理,勾通天地元氣為根基,修成無窮手段,乘煙霞,御雲氣,消遙自在。以肉身為無用,辛辛苦苦,便是要練出元神,元神一出,就把肉身視作敝帚,毫不可惜的棄之不顧。只有煉就元神,才能開啟長生之門。”

“其二,便是我們神宗魔門。以追求上古神魔之力為目標。崇尚自然,不分善惡,任意所為,無拘無束。修煉到最後,必然是肉身化為上古神魔之軀,不生不滅,不垢不光,雖然也能煉就元神,卻只是與人爭鬥的手段,並非長生之方!我神宗魔門的修士,只有練就上古神魔之軀,才能跟玄宗道家煉就元神之士媲美。”

“其三,便是釋家佛門。此派認為,肉身乃是度世寶楫。不假外求,自然擁有蘊涵無盡能量之寶藏。生於世上,度人度己,與人為善,戒傷性命。這一派跟我神宗魔門有些類似,練就金剛之軀,萬法不侵,肉身成聖。“

”其四,乃是旁門雜家,世人把不入三流的修行者,盡數歸入其中。旁門雜家的理論紛雜,修行法門亦是種類繁多,極盡窮思。雖然亦有天縱奇才,得了長生之果,卻並無長生之方,只是旁門雜家人流紛雜,比上述玄宗道家,神宗魔門,釋迦佛門的弟子加起來還多十數倍,雖然道法淺薄,但是法力卻都極為厲害,禾山道這等還只算是三流,若是旁門十大散仙那等手段,才真叫焚天煮海,翻轉大地,無所不能。”

“以玄門道家為例,想要修成元神,都從煉氣入手,分為九大步驟,胎動,入竅,感應,凝煞,煉罡,丹成,道基,脫劫,溫養!這九步做完,才能徹底擺脫肉身,若是之前肉身便有損傷,元神便修煉不成,長生之門便從此關閉。”

“有那玄宗道家的弟子,半路上遭了劫難,肉身被毀,或者旁門雜家的天資聰穎之士,不得真傳,便想出來種種法門,不需經這九大步驟,就能祭煉元神之法。就算我神宗魔門也有種種別走蹊徑,不走正途,煉就元神的法門。這些法門雖然亦有元神的種種神通,也能延長數百年壽元,卻不得真正的長生。”

藍犁道人說道此處,別有深意的望了蘇環一眼,讓這女孩兒忙把頭低伏,不敢抬起。焦飛聽得入神,他平時看的那些《禹鼎志》《聊齋》等書,只是獵奇而已,一分的道理,就能扯出十分的故事,哪有藍犁道人說的這麼明白。

“禾山道的七殺元神,便是尋找一頭壽元極長的異類。比如蘇家那女孩兒,乃是天生的異種,被他用邪法抽取了魂魄,自己化身為一條大蛇,以精怪之身,自然比凡夫俗子的壽元長些。只是這邪法,最多也就能施展三四次,壽命終有盡頭。”

“那我姐姐可還有救?”

蘇環聽到此處,再也忍耐不住,藍犁道人嘿然一笑道:“若是姚開山把你姐姐的魂魄抽了出來,練就了什麼法器,日後還有搶奪回來的可能,是投胎轉世,還是另奪廬舍,都有一線生機。若是他隨手打散了,自然沒有可能。”

焦飛這才想起,從姚開山處,奪取了一堆禾山道的法器,連忙抖了出來,向師父問道:“這些裡面,可有蘇環姑娘令姐的魂魄?”

蘇環本來已經絕望,眼見有一線生機,頓時爬了起來,一件一件的仔細辨認。姚開山苦修了四五十年,已經得了他師父風九十之六七的真傳,禾山道六十七種法術,已經練就了五十一種。雖然有兩三種邪法練成之後,不是實物,被他帶走,但是姚開山一生的祭煉的法器,九成九都被焦飛奪來了。

蘇環翻了一陣,忽然看到一條雪白的絹帕,上面繪製了一名紅衣女子,容貌極美,正是她姐姐的模樣。蘇環捧了這條手帕大哭,跪行到了藍犁道人面前,只是大力磕頭,一句說也不敢說,但是求懇之意,卻極為明顯。

只兩三下,蘇環嬌嫩的額頭,已經磕出血來,但是這女孩兒就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只是拼命叩首。焦飛見了,心中不忍,乍著膽子幫忙求情道:“師父若是有法力,就幫忙她們姐妹一下罷!”

藍犁道人微微揮手,蘇環就再也叩頭不下去,這邋遢的老道士,嘿然一笑說道:“這是你自己惹出來的事兒,還要你自去解決。若是你修為努力,等到黑水真法練到第五層以上,就能幫這女孩兒投胎轉世。”

蘇環聽得這一句,立刻爬轉過來,要給焦飛磕頭。焦飛連忙扶住了這女孩兒,有些為難的說道:“我還不知何時能把黑水真法練成,不過若是我有這能力,定然會幫你就是。”

蘇環這才喜極而泣,謝道:“若是公子能解救了家姐,我蘇環願意為奴為婢,幫公子看守洞府。”焦飛忙搖手,想說不用,藍犁道人已經替他先答應了下來。

“焦飛雖然還不算我的徒兒,但光是這記名弟子的身份,你能有機會幫他看守洞府,已經算是極大的機緣了。我不過我門下法規嚴峻,若是你有甚違反,可別怪處罰嚴厲。”

蘇環大喜,連忙說道:“怎會,怎會,蘇環一定把公子服侍的妥妥帖帖,絕不敢有貳心。”

焦飛哭笑不得,不知道師父為什麼,非要讓他把蘇環收下,但是焦飛亦不敢違拗藍犁道人的法旨,只能硬著頭皮,應承了下來。他在心中倒也頗多感慨,心中暗道:“看來這修行路上,也分三六九等,法力高你一籌,便是言出法隨,吃了虧的還要感激萬分。就是不知,那日我見到的孟闐竹和越輕寒兩位姑娘,她們的師門灕江劍派是個什麼模樣。”

焦飛的思緒悠然飄動,想到若是孟闐竹和越輕寒,願意幫他引薦到灕江劍派,此刻該如何修行,想了片刻,焦飛額頭涔涔汗下,心中暗道:“我怎可如此不知足?得隴復望蜀,若是給師父知道,只怕立刻逐我離開。”

藍犁道人就像是沒有看到焦飛的臉色變化,把他和蘇環逐了出去,仍舊閉目打坐起來。

焦飛把蘇環安排到自己的房中,另外收拾了一間偏房。這道觀雖然破舊,地方卻不少,足有二三十間房舍,只有觀主和兩個徒弟,因此空蕩的很,不愁沒有住處。

焦飛這才體驗到有了法術的好處,原本收拾一間屋子出來,怎麼也要半日,但是他把五陰袋抖開,立刻就把滿屋灰塵吸個乾乾淨淨,根本不用打掃,搬運法訣一捏,立刻就從別處搬來被褥等物,頃刻間就諸事齊備。

他此時全無睡意,坐在床上,忍不住想起了師父的話,心中忖道:“師父說,黑水真法乃是神宗魔門三十六真傳之一,只要修煉到極高深境界,就能夠化身黑龍,和玄門道家煉就元神之士相媲美,亦是長生正道。就是不知我何時才能修煉到那等境界,按照目前進境,只怕我一命嗚呼的時候,還未必能修煉到第三四層,難道是我資質不成,或者修行方法錯了?”

焦飛原本不曾考慮這些事情,他那時還想,師父藍犁道人若是肯收他正式入門,自然還會傳授他更為精妙的法術,進境定然比目前快過了數倍。但是和姚開山,王道緣師徒一番爭鬥,焦飛才知道這黑水真法有多麼珍貴。

“我若是連黑水真法也修煉不成,那麼師父就算有更高深的法訣,也不肯傳我。平時我只是按照師父所授,一味苦練,今日該當好好咂摸,這黑水真法的無窮奧妙。”

焦飛讀書時候,就是舉一反三的聰慧學生,只是把修行一途看的太過嚴重,這才不敢有絲毫的猜疑念頭,只是按照師父藍犁道人所說,按部就班的修煉。當他忽然醒悟,他一月有餘,黑水真法才修煉入門,距離第一層境界不知有多遠,若是花個幾十年才把第一層心法修成,只怕這輩子未必有機會再進一步了。

焦飛運起黑水真法,一股真水精氣在他體內來回亂滾,焦飛忽發奇想,暗道:“這黑水真法是要吸攝天地間真水精氣,我何不去水邊修煉,豈不是比呆呆的在房間裡要快速多了?不拘江河湖泊,就算是一口井,水氣之厚也比房間要多過十數倍。”

焦飛原本不是想不到這些,只是他一直都跟著藍犁道人趕路,到了長安,又兢兢業業,不敢亂跑,便沒想到這個方面上去。

靈竅一開,焦飛頓時按耐不住,偷偷捏了穿牆術的法訣,離了道觀。他知道長安城內,有幾處湖泊,最近的一處,就叫做玄武湖,距離他們師徒寄居的道觀,不過半里地不到,只是半柱香的功夫,焦飛就已經站在了玄武湖畔。

焦飛微微感應,果然覺得玄武湖畔的水氣豐厚,比道觀中大了不知多少倍。他在岸邊的一株垂楊柳下,閉目打坐,黑水真法運起,一層淡淡的水霧,便從玄武湖面上升了起來,宛如有了靈性一樣,鑽入了焦飛的身體之內。

焦飛從未試過這般爽利,真水精氣在他體內翻騰,充盈四肢百骸,就像是泡在清冽的泉水當中,通體四萬八千根毛孔都舒張了開來。這少年在心中暗道:“只是這麼簡單,便能讓修煉變得如此容易,我之前居然未曾想到,真是夠愚笨。”

焦飛並未想到,他白天跟姚開山一場爭鬥,鬥智鬥力,開了一層明悟,亦打破了修行上一層阻礙,這才是讓他修為增長的根源,光是在水邊修煉,縱然有些作用,也絕無如此明顯。

古人云,江南三月中,煙雨起空濛。

雖然長安不算江南,此時也無細雨,但是玄武湖上水霧嫋嫋,就宛如起了一層細煙一般,美不勝收。也虧得此時玄武湖畔早就無人,不然這份奇景,如詩如畫,定然要引起墨客騷人的驚歎,才子佳人的歌詠。

焦飛修煉了三四個時辰,眼看天色放光,朝日噴薄,他身上宛如一層輕紗般的水煙,也漸漸散去。他隨手一振道袍,卻發現身上的衣服重了三四斤,竟然全被水霧打溼。

“若是能夠這般修煉,說不定一年半載,我就能練成黑水真法的第一層。”

焦飛心中欣悅,也不在意衣衫被打溼,他只是微微運起黑水真法,頓時把衣衫上的水氣,化成嫋嫋水煙。一個起早來玄武湖畔擺攤子的餛飩擔子,正道今天起的太早,還沒有客人,就見到一個道袍少年,施施然而行,身上煙霧繚繞,宛若神仙中人,一個失驚,打翻了碗碟,暗叫一聲:“當今天子開了水陸大會,這長安城就多了許多異人,便是一個少年道士也會弄法術。”

這人正想追上去,問這少年道士,自己幾時才能發財,就見到焦飛眨眨眼就鑽到牆裡去了,他自己追的急,一頭撞在牆上,頓時撞出個老大的筋包來,在地上哼哼,說不得話了。

藍犁道人一直都不說來長安何事,焦飛也不願去多見蘇環,這女孩兒報了一線希望,見了他就亮眼淚汪汪的,他著實吃不消,便常來玄武湖畔修煉。忽忽又是十多天過去,他偶然聽得街上有人議論紛紛,說這次水陸大會,李家天子共選拔了一百四十七位奇人異士,不日就要召開延壽的法事,為自己延壽一紀。

焦飛聽了也不甚在意,他這幾日修行日益精進,不惟能操縱一團水霧,已經能夠操縱一小團水流,在掌中任意變化,真水精氣亦比之前豐厚了幾倍,早就把姚開山留下的那些禾山道法器煉化的七七八八。雖然他本身法力也只是一般,但是仗了這些禾山道的邪門法器,焦飛也有十成信心,把水陸大會那些奇人異士一一擊敗。

這修行的日子,雖然平淡,但是焦飛日日都有長進,也就不覺得如何枯燥。

這一日焦飛本擬出門去玄武湖畔修煉,卻被師父藍犁道人叫到了房中,這形象邋遢的高大道士,比之前沒精打采的形象截然不同,似乎全身都多了一股說不定的凌厲氣勢,讓焦飛不敢多言。

藍犁道人淡淡說道:“為師來到長安所圖大事,今晚便是關鍵。你最近修行也算勤勉,若是你能替我做好今晚的事情,我可以免去你入門的九重考驗。本來我北方魔教的弟子,定然過這九關,也不知有多少天資橫溢的少年,就此無緣大道。這乃是你的機緣,你可知該如何區處了?“

焦飛連忙點頭,說道:“師父但有吩咐,徒兒不敢稍有懈怠!”

藍犁道人掏出了九枚金丸,遞給了焦飛,說道:“今天晚上,就守在院子當中,若是看到天上有青白光芒一閃,就把這金丸全部打出去。我這就傳你收發金丸的法訣,你白天偷偷練習純熟,不可誤了晚上的事情。”

焦飛附耳過去,得了藍犁道人傳授的法訣,他掂了一掂這九枚金丸,看起來不過指頭大小,滴溜溜,通體宛如琥珀,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上面隱隱有幾重符籙,在金丸內宛如煙氣流轉。

藍犁道人叮囑道:“這九枚金丸乃是我一個大敵練就的法器,威力非比尋常,就算是普通人得了口訣,也能收發自如。本身所用材質,乃是西方的一塊庚金之精,又經過他法術祭煉了百餘年,如果再給他幾百年時光,說不定就能練成法寶。你能做好這件大事,事後我便正式把此物賜你,比禾山道那些不入流的邪門法器,不知利害幾許。”

焦飛也勉強能分辨的出來,一件法器的好壞。

這九枚金丸靈氣盎然,在掌中亂轉,宛如有靈性一般。距離傳說中自生靈識的法寶,果然也只差一線。若是真正的法寶,自生靈識,除非師徒相授,或者自擇主人,別人是絕奪不去的。就算是法力高出原主人十倍,也只能拘禁,無法應用,除非打散了法寶的靈識,可是那般,這法寶就跌落到了法器的層次,非複本來的靈動。

禾山道的那些邪門法器,在法器中也只算是下下品,雖然陰毒,卻極容易就被破去其中禁制,只要奪到手中,略加煉製就能夠運用。

這九枚金丸原本應該也有數層禁制,但卻全被藍犁道人破去,不然以焦飛的法力,絕無可能破去這等厲害的法器中,原主人下的禁制。現在他只需要按照藍犁道人所授的口訣,稍加祭煉,便可把這九枚金丸運用自如。

藍犁道人所授法訣,其根本乃是九道符籙,還有一套收發金丸的手法。

焦飛回到房中,手捧九枚金丸,在心神中存想,他修煉黑水真法有成,這存神冥想之術只是末節,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有九道淡金五彩符籙,在丹田中之中大放光彩。

這九道淡金五彩符籙初成,就宛如巨鯨吸水一般,把焦飛平日修行,積聚在四肢百骸的真水精氣,一股腦的汲取了過來。直到把焦飛辛辛苦苦修煉的真水精氣汲取了五六分之一,第一道符籙才猛然一震,宛如肋骨轟鳴,幻出一道火紅的虛影來,從焦飛的小腹飛出,虛虛的懸浮在他面前。這道符籙虛影,宛如火焰凝成,和焦飛丹田的本體遙相呼應,一起一伏,宛如呼吸,節奏絲毫不差。

焦飛大喝一聲,伸手一拍,把這道符籙打入了一枚金丸。這枚金丸頓時就宛如嬰兒夢醒,猛的跳躍起來。

焦飛一聲清喝:“定!”

那枚金丸,就定在空中不動。焦飛再喝一聲:“起!”那枚金丸就如火箭沖霄,一下子就打破了屋頂,飛上了十餘丈高,直到焦飛喝了一聲“止!”這枚金丸才又凝住不動,被他伸手一招,又復跌落回掌心。

這九道符籙,乃是九種口訣,每一道口訣功用都不相同,可以操縱這九枚金丸,在跟人爭鬥時有無窮變化。方才那一道符籙,就是操縱金丸飛空的道訣,若是把九道符籙混合本身真氣一起打入,這金丸便會如孺子慕乳一般,任意焦飛指揮。

這種祭煉法寶的口訣,每一家每一派都不盡相同,這九道符籙並非藍犁道人的北方魔教真傳,而是道門九大派之一的天河劍派嫡傳劍訣,和這九枚金丸一般,都是藍犁道人從一名大敵手中奪取。

焦飛試演一番,心中大喜,不敢耽擱,便抽主動取本身真水精氣,灌注到第二道符籙之中。

有了方才的經驗,焦飛本擬這一次定然會容易許多,卻沒想到,這第二道符籙所需精氣,比第一道多了直有五倍以上。焦飛幾乎把本身的積聚的真水精華耗盡,方把第二道符籙幻出一道虛影來,打入同一枚金丸。

這一道符籙卻是變大縮小金丸的法門,能讓金丸的力度輕重有差。

打入了這道符籙之後,焦飛只要心意所至,這枚金丸就由指頭大小,化為栲栳一般,輕如雞子,重如銅錘,這還是焦飛功力不到,不然這枚金丸還能變得巨大百十倍,如山嶽般沉重。

只祭煉這兩道符籙,就耗去焦飛全部法力,他知道自己功力不到,無法祭煉第三重符籙,倒也並不氣餒。先運煉黑水真法把法力恢復,這才依樣葫蘆,把其他八枚金丸一一祭煉成功,可以如臂使指,輕加呵斥便能迎空亂轉,隨意變化大小。

這九枚金丸都已經被原主人祭煉的近乎通靈,若是普通的凡鐵,哪有這般輕易祭煉成功?各家各派祭煉法器,沒有幾千百次的以本門真傳符籙祭煉,根本連響應召喚也不可能。

焦飛志得意滿,試演了幾次。這九枚金丸自有一套手法,此去彼來,比世俗的刀法劍法,更要繁複百倍。

縱然焦飛也算聰穎,讀書常能舉一反三,但是這套操縱金丸的手法,卻也非是一朝一夕可以練就。這套手法,全仗那九道符籙的靈妙為根基,焦飛功力不到,又不曾有武技的根底,不然這九枚金丸變化更多。

焦飛只是勉強做到收發自如,不至於亂了自家陣腳,便已經費了好大力氣。

把這套金丸操練了半日,焦飛忽然想起,自己在西坊買道袍和拂塵時,見到的那口西域大劍上的九個梵文。當時焦飛把這九個梵文牢牢記在心中,卻不知有什麼用,在得了師父藍犁道人傳授了天河劍派的天河九籙之後,觸類旁通,忽然想道:“也許這九個梵文,便是西域胡僧祭煉法器的法門,我何不試試用來祭煉這九枚金丸?”

他自忖把這九枚金丸練到這般境界,雖然還難敵法力高深之士,應該不至誤卻師父藍犁道人的大事,就捏了一個法訣,在丹田中存想起那九個梵文來。

釋家佛門宗流淵源,除了中原的佛門正統之外,尚有許多旁支,西域便信奉大金剛宗,又稱密宗,和中原的佛法截然不同,號稱有立地成佛之效。雖然不及中原正統佛門博大源深,卻有自有其不凡之處。

只是西域原本就有許多旁門練氣士,和流傳過去的佛宗漸漸融合,多出了許多邪門歪道來,這卻不是正經的修煉之士了。

這九個梵文,焦飛並不識得,但是在西域卻流傳甚廣,並非什麼了不得的法門,乃是九字大日光明咒。焦飛只是微一存神,這九個梵文就歷歷在目,比天河九籙容易了不知有多少倍。甚至這九個梵文總共也只用了十分之一不到的真水精氣,就悉數激發,幻成了一道金光,被焦飛排入了九枚金丸之中。

焦飛不知這九字大日光明咒的由來,試演了幾次,只發覺這九字梵文,能大放光明,並無其他克敵制勝的手段。他心中暗道:“若是跟人鬥法,這九枚金丸忽然光明大作,也能耀花了敵人雙眼,這九字梵文也不能說盡數無用。反正這九字梵文修煉容易,以後不妨隨意練習。”

焦飛在房中反覆練習收發這九枚金丸的手法,到了傍晚,他忽覺腹中飢餓,房門卻響了起來。他微微一招,房門便自行開啟。蘇環拖了一個食盒,快步走了進來,還未切近,焦飛就聞到了一股香氣。

“公子一天都沒出門,我怕你餓了,就做了這些吃食,不知是否合您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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