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甘範眼中似是一汪清泉,讓人一眼便可窺見內心,現在的甘範雙眼如一抹夜空,平淡中蘊含著點點星光,映著讓人一眼望不透那縷黑。
“差得太多了。”石亭心說道。
“你說的什麼?”
“說的是你,”石亭心也看向對面那稀鬆的樹林,輕聲道:“如果當時的你和現在的你一樣,那我應該不會喜歡上你。”
甘範聽到後倒是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出於不讓包袱落地的習慣問道:“原因呢?”
“大概是害怕吧,”石亭心眼底的一絲暗淡一閃而過,雙手背在身後輕輕敲點著院牆道:“現在的你看起來有些陰沉,讓人覺得害怕。”
“是嗎,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我陰沉。”甘範那對漆黑的眸子在日光下也未見半點波瀾,只是靜靜地盯著石亭心:“我該說女人的直覺真可怕嗎?”
“這有什麼可怕的,無非是瞎猜瞎說,”石亭心依靠著院牆抬頭看向頭頂那片片樹葉:“你看這樹葉,在我頭上像不像綠帽子?”
甘範沒有說話,這個玩笑並不好笑,他只是靜靜地看著石亭心。
“別那麼嚇人,我開個玩笑,”石亭心笑了笑:“我挺喜歡芮芮的,她又聰明又可愛,而且還很單純......在某些方面吧。”
“嗯,確實,”甘範點了點頭,也輕輕嘆了口氣:“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沒必要再想了。”
“我當然知道,不過在不久前還有些不甘心呢,”石亭心忽然笑了起來,眼睛像月牙一般彎了起來:“我還以為你回石城是為了找我呢。”
“......你們女人是不是有時候都挺自戀的?”甘範無語,半晌憋出一句話。
“不是就好,不然芮芮也太可憐了,”石亭心臉上的笑容又擴大了一些,問道:“她是看到你上午一直在對著我走神才讓你送我的吧?”
“應該是吧,”甘範嘴角微微揚起自嘲道:“我倒是忘了她容易鬧彆扭。”
“不是愛吃醋?”石亭心把手機收到包中笑了起來:“芮芮的性格可挺強勢的,你以後別再犯這種錯誤了。”
見甘範沒有說話,石亭心輕輕嘆息道:“當著現任的面對著前任發呆,泥人還有三分火性呢。”
“倒也不是這個情況,我上午在發呆主要是在想你們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甘範微微翹起嘴角:“我之前一直擔心她會在這邊不習慣,不過既然她交到了你們這些朋友,也足夠證明她很適應這裡了。”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上午又在想些過去的事了,”石亭心微微自嘲道:“我這算不算自我意識過剩?”
“應該算吧,我之前還說過可兒是普信女呢,”甘範從院牆上起身,撲打了幾下自己後腰說道:“走吧,聊也聊得差不多了,再聊下去沒事也變成有事了。”
“怎麼個有事法,回家之後鬧脾氣?”石亭心忽然提起了興致。
甘範瞥了石亭心一眼,眉眼不自覺地擠到一起:“鬧脾氣倒不會,不過第二天她應該會賴床吧。”
石亭心一愣,這是什麼表達不滿的新方式嗎?
不過既然甘範沒有聊下去的興致,她決定這事下次還是私下問芮芮來的方便一些。
“差不多了吧,你打的車還沒到?”甘範問道,眼神還不住地向開到這裡的唯一一條通道望去。
“你怎麼知道我打車了的?”石亭心撇了撇嘴,自己偷摸摸打車這件事是什麼時候被發現的,旋即拿出手機對照了一下位置,忽然愣在那,半晌才問到:“別墅區不許計程車進嗎?”
“嗯,好像是不許。”
“那我上午?”
“可兒提前打了招呼吧。”
“你!你們!”石亭心氣結,這間房子離正門口可遠得不行,自己還要走過去,真是中了套了。
“我們狼狽為奸,行了吧,”甘範難得對著石亭心笑了笑:“趕緊走吧,我就不送你了,家裡還有個大醋罈子等我回去呢。”
石亭心急忙朝大門走去,沒走出兩步,她忽然轉身叫住已經快走進院子的甘範,猶豫了一下,她快步走了回來,問道:“我問你,如果當時我沒有固執己見去爬山,而是聽你的好好休息,現在會不會有什麼不同?”
甘範的眼中依舊沒有一絲波瀾,彷彿這件事與自己完全無關一般開口道:“不會有什麼不同,你我本就理念不合,都沒有為彼此放棄自己堅持的想法,不由這件事也會有其他事把你我分開,現在假設過去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是嗎,怪不得呢。”石亭心聽到預料之中的答案不禁笑了一下:“你跟芮芮說得差不多。”
“她說什麼了?”甘範忽然有些好奇。
“去問芮芮吧,我也是喝醉時候模模糊糊聽到的,從我嘴裡可說不出那種話。”石亭心微微一笑,而後似是放下了什麼心結一般腳步輕盈起來,學著嚴柔揮了揮手,徑自離開了這裡。
甘倒也只是認為是石亭心一時興起,他倒沒什麼刨根問底的強迫症式的習慣,便關上院門走到門前。
他核對了指紋,輕輕開啟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