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武司樓船的下層船艙很大,透過臺階,開啟上翻的擋門,便是甲板。
獨眼阿四憑藉記憶,摸索到了擋門下面,直接破開擋門而出。
陳懷安緊隨其後,也走了出去。
“骨碌碌……”
一顆鮮血淋漓的人頭,滾到了陳懷安的腳前。
“這……”
那正是獨眼阿四的人頭,還瞪著眼睛,表情錯愕。
“私上甲板者,斬!”
鎮武司旗衛威嚴地說了一句,刀鋒劃破長空的聲音,就在陳懷安耳邊響起,他心中一驚,想要閃躲,同時藥簍裡的洛雲霜也準備拼上反噬,再次動用神識威壓。
“慢著!”
些許慵懶的聲音響起,那鋒利的長刀,停在陳懷安的脖頸前,他未動,洛雲霜也及時收回神識。
“你是……那個陳阿六?”
“回大人的話!小人陳阿六!”陳懷安看到坐在甲板上身前放著一張小桌的趙小旗官,不過,此時的他,已經換了身裝扮,顯得更加威風凜凜。
“過來!”
趙小旗官招了招手,旗衛面無表情,退到旁側,陳懷安則緩步走到矮桌前。
空氣中,瀰漫著腥臭的血氣,餘光掃向江面,巨大的無首蛟蛇屍體,正隨波漂浮。
而趙小旗官的桌上,放了一個小碗,裡面似乎是蛟蛇腦髓,偶爾還輕輕蠕動一下。
“你知不知道,在鎮武司的樓船上,沒有命令,所有人都不可隨意走動?”
“知道!”
上船前,這件事,把頭林富可是三令五申。
“那還明知故犯?”
“方才突發變故,實在驚慌,只想著要活命!”
“仙庭之下,億兆子民,有哪個不想活命?可若都為了活命,而不顧法制,這天下豈不亂了?若天下亂了,活不成命的人,便會更多!”
趙小旗官夾了一塊腦髓,沾了些許料汁,一口吞了下去。
陳懷安深知,拳頭才是真正的道理,即便自己有理,就算對方謬論,實力相差懸殊,無論說什麼都是錯的。
見陳懷安不答,趙小旗官放下了筷子:“你這人,我見到的第一眼,便看出,一身反骨,若是無能倒也罷了,可萬一得勢,必將攪得一方不寧!”
“不敢,小人只是普通遊戶,出身低賤,不敢僭越!”
“好一個不敢僭越!方才你踏出船艙便是死罪,不過,看在你採藥有功,這碗蛟髓,你若吃了,就暫且饒你一命!”
陳懷安聞言,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徒手,抓起了碗裡蛟髓,黏膩軟滑,腥氣極大,尋常人聞了,早已開始大吐不止,但趙小旗官獨好這一口。
“呲溜……”
還未等嚼,蛟髓順著喉嚨,便滑進了肚子,頓時,胃海翻騰,像是奔湧海浪,不住地往上翻滾,那濃郁的腥臭,也是直衝天靈蓋而來。
陳懷安用盡全身力氣,緊閉口齒,牙都快咬碎了,雙拳緊握,青筋暴起,這段時日,借用藥湯泡浴,筋骨之中,氣力遊走,與十幾年的練家子相差不多。
半晌,陳懷安強壓下去了那種嘔吐的感覺,身體也有些筋疲力竭。
原本,趙小旗官並未將陳懷安放在眼睛,可在剛才要殺陳懷安時,他突然有種極度危險的感應,似乎自己也命懸一線,這種感覺十分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