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絕壁,百丈銀瀑,砸落水潭,如龍吟虎嘯,震耳欲聾。
陳懷安爬到了絕壁中段,停在了侯三郎的旁邊,水簾忽顯朦朧,隱約透出半輪幽暗輪廓。
“陳把頭,這水流太大,打到人的身上,可是會粉身碎骨的,即便無事,萬一沒進去水簾洞,跟著水落到下方水潭,那也是必死無疑啊!”
侯三郎艱難地做了個吞嚥的動作,水流帶起的強風,都讓他快要無法穩住身子,可見這水的衝擊能有多強,即便練氣境,也不敢輕易嘗試。
“這是東家的命令,若不拼死一搏,回去怎個交代?更何況已經損失了一頭雪狼,空手而回也是死!”
“我自己進去,你在外面守著,也好有個照應!”
“若過了子時我還未出來,或死在這急流之中,你帶著烏幽立刻離開!”
“林洋可能不會善罷甘休,在水潭下面有個暗河,可直通赤水河,這江靈郡大得很,尋個其它縣城落腳,再別回豐陵縣了!”
陳懷安交代一句,彷彿真的到了生死離別。
“陳把頭……”
侯三郎有些哽咽,他祖上原本是個富戶,可惜家道中落,父親成了採藥人,自己採藥本事沒多少,但從小就擅長攀巖,被林柏楊看中,成了採藥隊的“預備役”。
林富帶著的採藥隊進山被滅,僅剩陳懷安一人,林柏楊讓侯三郎加入了採藥隊,讓他監視陳懷安。
起初,侯三郎只覺得陳懷安這個人講義氣,也大方。
底層賤戶,沒有什麼精力思考別的,睜開眼便是想著如何能吃上一口飯。
隨著陳懷安發達起來,百草居的伙食直線上升,從粗糧爛菜,變成了粳米青菜,到最後隔三岔五還燉上幾條魚,不年不節吃上個肉。
有時候陳懷安得了賞錢,還分給採藥隊的人,這錢遠比林柏楊私下給的還多。
別的把頭也好,刀頭也罷,只要出了事,賣小弟是常規操作,像昨晚重傷的刀客,林洋都沒理會,發現沒氣了,就丟在岸邊,連掩埋都覺得浪費時間。
眼下,進水簾洞這事,九死一生,陳懷安眉頭都沒眨一下,便要自己前去,還給他們留好了後路,侯三郎只覺得能有這樣的把頭,是幾世都修不來的福分。
陳懷安把玄蛟飛爪的繩索在身上纏了數道,又打了個結,隨後雙腿用力猛蹬,向著瀑布蕩了過去。
“陳把頭好強勁的力道!”
侯三郎睜大了眼睛,旁邊的岩石簌簌下落,尤其被陳懷安蹬過的石頭,直接化作齏粉。
別說是護送採藥隊的刀客,便是鎮武司裡的那些武旗,也沒幾個有這樣的能耐。
“陳把頭如此天生神力,若是進了鎮武司,也能當個小旗官了!”
侯三郎眼中除了羨慕便是敬仰,能跟著這樣的人物鞍前馬後,日後出去做事,也硬氣幾分!
畢竟,林柏楊要收陳懷安為義子的事情,在豐陵縣裡都傳開了,到時候入了林家,以林柏楊對陳懷安的器重程度,必然要去鎮武司鍍金,最後,無論陳懷安留在鎮武司,還是修煉幾年重新返回林家,他在世林藥坊的地位,都無人能及!
侯三郎還在想著陳懷安日後的風光無限時,陳懷安已經用“展翅”入了瀑布之中,身形猛地前衝,在瀑布的遮掩下,外人根本沒看到他施展的武技。
洞口兩三丈寬,陳懷安憑藉《穿林燕返功》的根底,順利地躍進了水簾洞,在裡面翻了兩個跟頭,才穩住身子。
初入水簾洞,伸手不見五指,只能聽到水滴落下的叮咚聲。
等雙目適應黑暗,才看到洞壁滿是晶簇,如深空繁星。
“刺啦!”
開啟火摺子,周圍的景象更加清楚。
這裡要比外面暖和許多,他將身上的繩索解開,纏到一旁石柱上。
又看了看藥簍,女嬰裹得嚴實,只是外面的襁褓有些溼了。
“嗯?這裡的靈氣還挺充裕,是個難得的修煉之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