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懷安從趙奢的住處返回,打完一套《鐵山靠》,女嬰也睡醒了。
到了巳時,陳懷安將女嬰放進了藥簍,拿上昨晚趙奢給的銀子,離開了自己的宅院。
一路沒有耽擱,用了半個時辰,陳懷安到了城西。
幾百年前,這裡就是整個豐陵縣最大的柴草交易之地,後來四大家族崛起,這城西便劃給了李家管轄,隨後建了賭坊、青樓,這柴草的交易還在做,但已經不是主營了。
路邊,殘破的石碑,刻著“柴草官市”的字樣,這石碑的歷史,要比李家存在的時間更長。
主街形似龍骨,東起長生閣,西至火官廟,三街六巷,雖不及北城等地繁華,但依然讓人感到震撼。
尤其是這長生閣,也叫文武閣,是李家所建,地處西城“龍首”之位,九層八角琉璃塔,飛簷掛著八百銅鈴鐺。
最底層的大堂供著佛像,可佛手拖著骰子,看上去十分怪異,高層雅間設合歡榻,窗紗繪春宮秘戲……
當然,裡面的內容,都是聽趙奢描述,陳懷安還沒有親自品鑑過,畢竟帶著嬰兒,做些什麼都不方便,而且他現在也沒有這個閒心。
很快,陳懷安進了柴市,便開始尋找那兩樣重要的材料。
“大人,要買些什麼?”
一個老頭迎了上來,約莫六十多歲,駝背如弓,白髮稀疏,面色紫紅像風乾的臘肉,皺紋裡嵌著洗不乾淨的煤灰,左臉上還有顆黃豆大的黑痣,說話時,黑痣上幾根灰毛微微顫抖,身上的靛青粗衣,補丁疊著補丁。
陳懷安這“仁義”的名聲,傳遍豐陵縣,但他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南城附近,到了北城後,也基本很少出門,這西城的人,更是隻聞其名,不識其人。
那老頭如此恭敬,是因為一眼看到了陳懷安腰間掛著的黑牌子,鎮武司武旗專屬腰牌。
“大人,這可是新劈的雪紋木,五錢一擔!您瞅這白茬兒,燒灶不帶冒黑煙的!您要是不滿意,我這還有更貴的樺木,脆生,煮飯火硬,還有北溝子的楊木,綿軟,用來取暖,最精燒……”
“的火根和葵木炭,有嗎?”陳懷安問道。
“若是入夏,還能有砍柴人弄些過來,但這個時候,基本都緊著東家用……”
“沒有?”
“若大人真的急需,倒也能弄一些來,就是價格可能有些高!”老頭連忙話鋒一轉。
“多少錢?”
“地火根一擔至少要十兩銀子,葵木炭貴些,一斤一兩銀子!”
一擔柴火有八捆,每捆大約十斤,也就是八十斤十兩銀子。
“需要三斤的火根,一斤葵木炭,我這還是新手,可能失敗幾次,而且還要多煉些丹藥……”
“這樣,來三捆的火根,十斤葵木炭,便宜些,照十兩銀子如何?”陳懷安問道。
“這……這太少了些,而且我也做不了主,還需要向柴市的管事老爺通稟!”老頭有些難為情。
陳懷安眉頭微皺,合著自己在這浪費了半天口舌,沒找對正主。
“那能否替我去詢問一下管事?”
陳懷安拿出了一百錢,遞給了老頭。
“好!我這就幫大人去詢問,只不過,可否告訴小老兒,大人的名諱?”
“陳阿六!”
“仁義無雙的陳六爺?”
“不敢當!”
“六爺稍等,我這就去找李管事!”
陳懷安將藥簍裡的女嬰抱出來,檢查了一下,不出意外地已經拉了。
於是快速地給女嬰換了尿布。
“雖然溫度對我沒什麼影響,但能不能別在大街上換?本尊不要臉面的嗎?”
洛雲霜方便了之後,一直沒敢出聲,就是怕陳懷安在這裡就給她換了尿布。
就算如此,已經摸清她規律的陳懷安,還是習慣性地檢查了一下,然後坐在街邊的木墩上,給她換了尿布。
“那個胖娃娃好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