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迷陣”全部撤去,一眼便能看到正房,護院都被調去了鎮武司,偌大的庭院,空空蕩蕩。
陳懷安腳步未停,徑直走進了正廳。
廳堂上,白算盤和玉面狐神色焦急。
“陳把……陳大人?”白算盤看到走進來的陳懷安,微微一愣,沒想到這入了鎮武司的陳懷安,還真的能回來看一眼。
陳懷安是鎮武司的人,白算盤他們的身份,自然要矮上一些。
“林老爺呢?”陳懷安開門見山地問道。
“在後房,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帶我過去!”
“好!”白算盤帶路,將陳懷安帶到了林柏楊所在的房間。
才半月未見,陳懷安都快認不出林柏楊。
面黃枯瘦,眼窩凹陷,完全成了皮包骨。
“阿……阿六?”
林柏楊閉著眼睛,卻能感覺到是陳懷安來了。
“東家!我是陳阿六!”
陳懷安快步上前,身後的白算盤立刻退出了房間,並且將門關上。
“我……我大限將至……”
林柏楊有些激動。
“東家,切勿多言!”
陳懷安直接從藥簍裡,取出了一株藥草,拿起桌上的茶碗,用杵子搗碎,倒上些水,餵給了林柏楊。
“咳咳……”
“東家,感覺如何?”
“好了許多!”
“到底發生了何事?”陳懷安這才詢問道。
“哎!”林柏楊嘆息一聲。
“這種家醜,本不應外揚,但我現在,也只有你能信任了!”
“世林藥坊是林家最重要的產業,以前都是掌控在嫡系手中,我為庶出,不應該管理這世林藥坊,但受到父親器重,也擅長打理這些,便破例將這藥坊暫交給我來打理,日後再還給長房。”
“但那長房是個不爭氣的,前陣子去了西城賭坊,輸了不少家財,父親大怒,打算廢了長房!”
四大家族中,趙、孫、李三家,均是人丁興旺,那趙家和孫家更是五世同堂,嫡系就近百人之多。
而林家只有嫡長子、嫡次子、嫡長女,其餘嫡系要麼早年夭折,要麼就活不過三十,至於庶出,更是隻剩下了林柏楊這個病秧子。
“二房在鎮武司,是個武痴,不願繼承家業,若廢了長房,這家業便可能落在我的身上!”
“我早就知道,長房在我身邊派了人,一直下毒,但根本抓不到證據。”
林柏楊經營世林藥坊幾十年,就算他真的把這產業重新交換給長房,長房也不會安心,只有林柏楊徹底消失,才拿得安穩。
“如今,鎮武司前去伏龍山,我身邊的親信,皆被調走,給了他可乘之機!”
“我死不足惜,但我納的那一房妾室,半月前,竟把出了喜脈!”
林柏楊猛地咳嗽了幾聲,這還要歸功於陳懷安的調理。
“我原本打算,你去鎮武司歷練一番,我這邊繼續蟄伏,等你回來之後,有你輔佐我的子嗣,我也能安心的與那長房鬥鬥法!”
“現在看來,可能已經等不到那一天了!”
林柏楊神色黯然,他掌管世林藥坊這麼多年,也粗通藥理,知道自己毒入骨髓,神仙難救了。
“只希望你念在發跡於此的情義,保我妻兒一條性命,哪怕日後他們做個賤民,至少……保個性命!”
陳懷安一直沉默不語,直到此時,才緩緩開口:“東家,阿六勢單力薄,雖入了鎮武司,但也僅僅是個武旗,若按您所說,日後長房必然會斬草除根,永絕後患,憑我自己如何能保住東家妻妾子嗣的安全?”
“這……罷了!天命如此!”林柏楊見陳懷安都如此說了,最後一絲希望,也徹底斷絕了。
“阿六覺得,東家妻妾子嗣的安全,還是應該由東家親自己來保護!”
“嗯?你的意思是……”林柏楊重新睜開了眼,看向陳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