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重重關上的院門將哭聲阻隔的微不可聞,喬木和艾憶才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你真的認為這招有用?”喬木還是不放心,甚至非常不安。
他一直不覺得讓朋克艾憶見艾憶的父母是什麼好主意。這會混淆兩人之間那種本就曖昧的邊界感,時間久了,會讓朋克艾憶生出“我能取而代之”的危險念頭。
這比“我要殺了她”還危險。
“這段時間我一直忍不住胡思亂想,想象如果我們兩個交換位置,如果我是她,會怎麼看待現在的我……”艾憶的聲音也有些哽咽,顯然也被剛才那一幕感染了。
“你能想象到?”喬木好奇。
“其實挺簡單的,”對方羞澀一笑,“我就在想,如果我一直沒有遇到你……”
說著,對方偷偷瞄了他一眼,發現他毫無反應,甚至似乎都沒有注意到,有些失落。
“如果我沒遇到你,也沒勇氣去死,就那麼一直……然後突然有一天,我遇到了另一個我,一個特別幸福的我,家庭美滿、事業有成、每天都很滿足、充實……
“結果她卻告訴我,我的一切不幸,都是因她而來,因為她幸運的大難不死,吸走了我的幸運,奪走了我的幸福……”
說到這裡,艾憶很不舒服地皺了皺臉,又勉強笑了笑:“你能想象那種感覺嗎?我的一切不幸都因她而起,她的所有幸福卻與我無關……”
喬木想了想,緩緩點頭:“我會嫉妒得發瘋,不惜一切也要毀了他,或者和他一起毀滅。”
接著他又話鋒一轉:“正因為如此,你才不該把你的幸福暴露給她。那樣只會讓她崩潰、失控、瘋狂。”
“但她已經知道了,她很早就知道了,”艾憶卻恢復了平靜,“她能單方面檢視我的思想、記憶,不是嗎?”
“那不一樣,”喬木依然堅持自己的觀點,“那只是隔霧看花,現在這種身臨其境,會讓她更加痛不欲生。”
“也許吧,”艾憶輕輕嘆息,不再反駁喬木,只是說出了自己最真實的想法,“我只是想告訴她,我從沒想過要奪走誰的幸福。她的痛苦我感同身受,因為我真的感受過。”
“所以,我從不認為她是壞人、是敵人,她只是和曾經我的一樣的可憐人。我願意把自己的幸福和她分享……”
喬木忍不住扭頭看向身旁的女孩,片刻後,在對方鼓起勇氣用那種自己無法回應的眼神投向自己之前,他又挪開了視線。
艾憶看向他時,恰好看到了他再次將頭扭向一邊,避開了自己的視線,忍不住露出了落寞的神色。
兩人自然不能跟著進家,也不能在村子裡遊蕩。不然不出明天,艾憶的父母就會以為村裡真的鬧妖怪了,妖怪還變成了艾憶的模樣招搖過市。
非把老人嚇出毛病不可。
於是兩人隨便找了個沒人的隱蔽角落坐下來,各自玩起了手機,接下來誰也沒再說話。
直到朋克艾憶主動出現在他們面前。
此刻的對方,再叫朋克艾憶已經不太合適了。因為這一個多小時的工夫,對方已經摘掉了臉上所有不是自己長出來的東西,也換掉了身上那身掛滿釘子、擠地鐵無敵的朋克皮夾克,甚至就連那頭喬木叫不出名字的古怪髮型,都被勉強拉直了。
看來過去一個多小時裡,艾憶的父母沒少忙活。
現在站在兩人面前的朋克艾憶——或者叫艾憶二號,穿著艾憶留在家裡的舊衣服,相當合身。除了頭髮比艾憶短了不少,以及臉上還能看到穿釘穿環的洞之外,兩人幾乎可以說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當然,就算沒有這些特徵,喬木也能輕易分辨出兩人來。無他,氣質上差距太大了。
他的艾憶,一副天生小受的可憐相,即使如今已經算是事業型女性了,這十多年養成的氣質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而艾憶二號,獨自掙扎了十多年,身上那種堅強、兇悍的氣質,乃至眉宇間時刻不散的戾氣,就算改頭換面,也不減分毫。
喬木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心想自己都一眼看出來了,那老兩口不可能察覺不到異樣。
毛巾往臉上一抹,妝容擦掉,不就直接暴露了?就這氣質,要麼是妖怪冒充,要麼是惡靈附身。除此之外不做他想。
那兩人不會是藉故把這個“假艾憶”支出來,偷偷出去找大仙驅邪去了吧?
艾憶二號看著喬木那張面目可憎的嘴臉,雖然看不出什麼破綻,卻總有種對方沒在想好事兒的直覺,讓她忍不住想要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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