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秋雨淅瀝，蕭珩在藥香中睜開眼時，姬明月正用絹帕擦拭龍鱗槍尖凝固的血痂。槍身倒映出她眉間未散的煞氣，卻在抬眼時化作一抹釋然：“醒了？“
姬明月微抿紅唇，語氣裡聽不出喜怒，她微微側頭對著帳外吩咐道，“青兒，取粥來。”
“我……”
蕭珩剛要起身便覺天旋地轉，自己渾身痠軟無力，心口隱隱作疼，彷彿經歷了一場曠日持久驚心動魄的鏖戰。
命宮真龍盤踞酣睡，而本該烙印著某個倩影的記憶角落，此刻卻被一隻蠱蟲悄然啃食。
蕭珩強支起身子，揉了揉太陽穴，有氣無力問道：“我昏了多久？”
“三日。”
姬明月倚著窗臺，目光在蕭珩臉上來回打量，好似在審視著什麼。
“什麼！三日？”
蕭珩猛然一驚。
腦海裡，迅速閃過萬蠱窟的片段——巫神教主、蠱蟲、羅順、血戰……
可再仔細往深處想，卻彷彿被一層迷霧隔絕，某些畫面無論如何都抓不住。
他下意識摸了摸胸口，總覺得裡頭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怎麼，睡了三日還嫌短？”
姬明月輕哼一聲，接過侍女遞來的熱粥，直接塞到蕭珩手上，“應該不用我親自餵你吧？”
蕭珩低頭喝著肉粥，熱流順著喉嚨滑入腹中，悄然驅散了幾分虛弱感。
他邊吃邊問：“萬蠱窟那到底如何了？應該沒輸吧？”
不過話一出口，他便自嘲一笑。
當然不會輸。
不然他此時就不應該躺在此地，而是躺在冰冷的棺材裡。
“巫神教已滅，教主伏誅，蠻族七部徹底歸順。羅勇繼任蠻族七部大君之位，我已奏請朝廷，讓他兼任南疆都護府司馬一職，統轄蠻族事務。”
姬明月語氣平靜，彷彿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隨即唇角一勾，露出若有若無的笑意，“不過真看不出來，你竟有如此本事，連【結廬七境】的巫神教主說殺就殺。我聽說人家可是服下永生蠱，與南疆氣運同壽呢。”
蕭珩點點頭，對這個安排並無異議。這也是他們之前就商量好的。巫蠻自治。
可當他試圖回憶羅勇的妹妹——那個敢愛敢恨的蠻族少女時，卻發現她的容貌愈發模糊。
他皺了皺眉，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林泰呢？”
蕭珩轉而問道。
“殺了。”
姬明月乾脆利落地吐出兩個字，鳳眸中閃過一抹寒意，“證據確鑿，他貪墨軍餉、勾結巫神教，縱子行兇，所犯罪孽罄竹難書，死有餘辜。”
蕭珩並不意外，以姬明月的性子，林泰絕無活路，不過是早死還是遲死的問題，他笑了笑：“你倒是殺的乾脆，不過真不怕朝廷找你麻煩？”
“那群老狐狸敢嗎？”
姬明月刀眉一挑，語氣裡帶著幾分傲然和不屑，“南疆已平，蠻族歸順，這份功潑天的勞足以堵住所有人的嘴巴。更何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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