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壓低聲音，喉結隨著吞嚥的動作上下滾動，活像一隻嗅到腐肉的鬣狗。
林泰接過奏摺，拇指在“蕭珩”二字上摩挲，嘴角扯出一個陰冷的笑容：“好！好得很！”他猛地將奏摺拍在案上，驚得燭火一陣搖曳，“姬明月這賤人，這次看她還如何翻身！”
擁有鬼臉軍師之稱的長史馬肅負手踱至案前，鷹隼般的目光掃過密密麻麻的聯署名單，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大人，這奏摺上羅列的十八條罪狀，足以讓姬明月人頭落地！”
鷹揚校尉忽然直起腰，燭火在他那陰翳的瞳仁裡跳成兩簇鬼火，精瘦的臉上浮現出一層油光：“對了，大人，卑職快馬離營時，看到帥帳上空凝出三丈武魄，姬明月只怕是......結廬了。”
“結廬？”
林泰突然捏碎茶盞，瓷片深深扎入掌心，臉色瞬間陰沉如墨，眼中殺意迸現：“若是結廬境，那可就不好辦了。”
說著，林泰面色也是隨之陰沉下去。
武道十境。七境結廬乃是蛻凡的質變！這相當於給姬明月戴上了一張保命符。只要她不明著造反，基本上死刑與她便無關了。
長史搖扇的手微微一抖，不過很快鎮定下來。他面無表情地捋了捋山羊鬚，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說道：“大人莫急，姬明月怎麼說也是大胤的七公主，即便把整個南疆都丟了，也罪不至死。大人只要兵權到手，她姬明月就是隻沒了牙的母老虎...”
鷹揚校尉面色陰晴不定：“卑職就怕姬明月如今突破修為，便有機會打勝仗。若真平定巫蠻之亂，這份奏摺可就起不到作用了。”
林泰眼中兇光閃爍，手指關節發白，顯然已動了真怒：“這女娃辱本官太甚，本官要她死！馬長史，有勞你再出一計令她死無葬身之地！”
鷹揚校尉聽此言心裡有些不爽。武將的地位還是遠遠沒有文臣的高啊。
他為了林泰做牛做馬，付出甚多，可結果在林泰心裡還是沒有長史重要。
不行！
必須展現出自己的智慧，壓馬肅一頭，如此才會被都護大人重視起來。
忽然，腦海裡便是靈光一閃，和蕭珩相處的那一個個場景，很快便勾勒出一計！
糧草！
血氣驟然上湧，他面紅耳赤道：“大人，卑職有一計！”
馬肅眼底則是閃過一抹輕蔑之色。
呵，一個粗鄙的武夫，也會用計，也敢用計？
也罷，便讓他說吧，然後自己來一個全盤否定，再說出自己的妙計，如此，不是顯得自己更加厲害？
想到此處，馬肅便笑著接話：“哦？校尉大人也有妙計？在下願洗耳恭聽。”
見長史突然變得謙卑，鷹揚校尉心中舒爽不已。
而林泰也是一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的模樣看著他，他這心裡的滋味別提有多爽了。
於是，他整了整衣襟，一本正經道：“大人，姬明月委派我為督糧官，我很容易便能在糧草上做文章，若是在最關鍵時刻糧草出了問題，軍心必然渙散。”
馬肅眼底盡是嘲諷之色。
糧食若出問題，那麼首先被斬的可就是你這個督糧官啊！
如此愚昧貨色，也敢班門弄斧獻計？
不過為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他又何必去阻止。
林泰眉頭緊皺，在考慮此計的可行性，至於鷹揚校尉會不會被姬明月當場拖下去斬了，他絲毫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