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童生深吸一口氣,道:“我說,你比胡立山強,知道用死人屍體做研究。這些是跟胡立山學的吧?”
張和平一言不發,只是看著他。
大概是被張和平看得有些心頭髮毛,劉童生抓了抓頭髮,無奈道:“你別這麼看著我,劉叔我歲數大了,怕!”
“你怎麼知道?”
張和平聲音很平淡,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心底,一股殺機正湧動,如果劉童生不能說出原因來,那為了保密,今天也只能幹掉他。
至於良心不安,那也只能暫時不安了,在這個世界上,他的命才是最重要,至少在這個世界上是如此。
劉童生苦笑道:“你以為胡立山是最近一兩年才開始做這種事?你以為,在你之前是誰在幫他?”
聽到這話,張和平愣住了。
他才忽然想起來,胡立山已經成名多年,白雲觀也不是他張和平來了後才修建,白雲觀甚至是在原主出生前,就已經存在。
“你的意思是……”
“沒錯,之前負責給他處理屍體的,就是我。”
大概說了些話,劉童生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然而張和平的心頭,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看著劉童生,他有些不知道說什麼。
良久,張和平嘴角也泛起一個同樣苦笑:“我早該猜到才是。他要一邊解刨,一邊記錄很多東西,都是需要人幫忙的。而整個白雲村,識字的除了你就只有趙世仁父子,趙世仁父子不可能去幫他做這種事,也就只有你了。”
“但我很好奇,你怎麼活下來的?”
劉童生的神色古怪,反問道:“我為什麼不能活下來?”
張和平被這反問弄到有些懵了,半晌才道:“你知道他這麼多秘密,他還殺了那麼多……”
“你以為胡立山是什麼人,你真以為沒人知道胡立山在做什麼?”
張和平神色一凝,忽然就想到了在私塾裡,看到王忠信所寫的那些東西。
“你的意思是……”
“很多人都在等他!”
張和平深吸了一口氣,忽然間感到彷彿天地間所有的惡意都在這一刻凝聚。
很多人都在等他……
等他什麼?
當然是等他研究出長生的方法!
也就是說,胡立山做的那些事情,不僅是不是秘密,甚至還得到了某個階層的支援!
“難怪了……”
張和平就覺得很奇怪,當日他和寇環真聯手殺了胡立山,之後更是把白雲山一把火給燒掉。
但那之後,風波比想象中要小許多,就彷彿是一場尋常的火災。
按說胡立山本身就是青州府名士,他死了後,或多或少也該有人來悼念什麼的。
但事實上,什麼都沒有。
就彷彿是燒了一間無關緊要的道觀,然後大家都只是聽到了,然後就略過了。
而且現在回想起來,很多事情根本經不起調查。
例如那個用來處理屍體,裡面養著恐怖怪魚的池子。
就算是白雲觀被燒塌了,但那池子始終在那裡,如果真要仔細調查,就一定能發現。
裡面有沒有白骨張和平不知道,但頭髮之類的東西,可是沒魚會吃的,而且本身很難分解,只要找就一定能找到。
然而卻什麼後續都沒有,連官府彷彿都在某種力量的控制下,將一切都草草結束。
“別多想了,反正現在胡立山都走了,我跟你說這事,就是覺得不應該瞞著你。”劉童生說道。
張和平微微點頭,不過心頭卻明白了,看來劉童生並不知道胡立山已經死了。
按照王忠信那裡的資訊來看,胡立山的死訊應該沒有瞞住,不過現在都沒法確定到底是誰殺了他而已。
張和平自己,現在應該也只是被懷疑。
如果真確定了,張和平相信,應該會有人來找他。
當然,找他不見得是壞事,也有可能會讓他繼續胡立山的研究。
畢竟他算是胡立山最後一任“道童”。
張和平長長吐出一口氣,心頭倒是放鬆了許多。原本還擔心自己收購屍體的事情會惹出麻煩,現在知道劉童生有這麼一層身份,自己反倒是可以放心了。
忽然他心頭一動,劉童生現在告訴自己這些,怕也是為了他自己的安全著想。
這是明白告訴張和平,劉童生跟他是一路人,不用害怕他保守不住秘密。
時間過去三天。
一大早,張和平帶著劉金魁直奔縣城,不過這次沒有乘馬車,而是選擇了乘船。
洛河有流經白雲村外,不過這一段河床很淺,大船無法航行。
當然,如果只是乘坐兩三人的小船,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劉金魁帶著一名士兵,兩人撐著船,張和平坐在船頭。
清晨朝霞升起,江面上的霧氣宛若彩霞。
看著這瑰麗的景象,張和平心頭升起一股莫名的激動。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