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拿到紙團時,陸方義才知道永和村中也發生了一樣的案子。
若不是村莊正在被禁軍監管,凡有大小事務一律由禁軍彙報給大明宮進行處理,如同與世隔絕一般。
陸方義也不至於疏忽了此村,眼看著他們走上絕路後才來求救。
原以為有中央勢力坐鎮,村中安寧也不會壞到哪去,但現在看來,或許他們的日子其實並不好過……
思緒逐漸飄遠,衙役叫了他幾聲,靜待吩咐後事。
陸方義堪堪回神:“將其帶進後堂書房,本官還有些事要問。”轉頭對賈鴻卓繼續道,“勞煩賈村長同往。”
賈鴻卓點頭應下,在陸方義的攙扶下往後堂走去。
楚雁回看著他們的背影沒有動作。
轉而叫住正欲抬走屍體的幾名衙役,搶走了師爺手上正在記錄要點的訴狀。
“借來一用。”
張師爺愣在一旁,與衙役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對這尊大佛出個大氣。
楚雁回一口氣揭開三張白布
——從左到右的屍首依次被砍掉了一條左臂、兩條腿和一條右臂。
——五官全都燒燬的血肉模糊,難以分辨,隱約還飄散著股淡淡的屍臭。
見過不少屍體的衙役也忍不住皺起眉來,委實想不通這個變態兇手的目的是什麼。
楚雁回撫過黏膩血肉,面無表情地直觸屍體,對照訴狀翻來覆去檢視良久。
最終,也不知是否有所發現,她猝然停手,一言不發地向後堂走去。
匆匆路過,唯那張師爺和衙役們偶然瞟見,她的臉色很不好看……
彼時陸方義正在書房詢問案件的隱情,“嘭”一聲巨響,房門被猛地踹開。
楚雁回跨進門檻,首當其衝給了杵在門口的劉裕一腳。
那人登時直挺挺倒下,面朝青磚。
她又狠狠瞪了眼賈鴻卓,二話不說就要抬腳踢人。
陸方義心下一驚,急忙擋在中間:“昭翎將軍這是作甚?!”
“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竟要對一個老人家動武?!”
“老不死的東西!誰給你的膽子敢動沈家的人?!真當我師父是死了嗎?!”楚雁回無視勸誡,破口大罵,“當初要不是我家師父拿出俸祿供養你們,豈能有你們的今日?!”
“你們這群狼心狗肺的畜牲,逼死沈氏本家的人便罷了,居然連沈家的旁支血脈都不肯放過!”
“我師父向來重情重義,要是得知此事,氣急攻心,損了康健,你們就是全死了也難能贖罪!”
咚!
在中間攔架的陸方義瞅見一道黑影飛來,直直從他臉側擦過。
身後人“哎喲”了一聲,捂著流血的額頭轟然癱坐在地。
陸方義順勢看去,一枚血跡斑駁刻著“沈”字的金鑲玉砸落地面……
說時遲那時快,趁他晃神的瞬間,楚雁回錯身躲開他的阻攔,瞳仁中閃過一絲殷紅之色,拔出利刃!
陸方義見勢不妙,抬手握住劍刃,拼命後推。
賈鴻卓觀此一幕,大驚失色,雙腿止不住發顫。
血肉崩裂的聲音迴響整個書房。
劉裕嚇得哇哇大哭,陸方義滿手鮮血,愣是未曾吭聲半句。
他直視眼前已然失控的家瘋狗,明白只有那個名字能把她拴住:“你若殺了他,只會把你師父推進火坑!”
“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關我師父什麼事!”楚雁回厲聲反駁,殺意愈濃。
陸方義:“教化你守禮明德是他的責任,難道你真覺得他能全身而退嗎?!”
所謂“樹大招風”,在沈妄得到楚王賞識後,朝中不少因他出身低微而看不起他的大有人在。
楚雁回也很清楚這一點,不自覺產生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