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夏。
而今年的盛夏,並未和往常一般酷熱。
反而是涼爽如春秋兩季一般的風,穿梭在人群之中,將積攢的熱氣吹開、吹散......
而彷彿,這涼爽的風帶走並非僅僅只有燥熱。
還有著人們對於過往歲月的恐懼、絕望與悲觀......
這風順著澤翁尼卡整座城池,逐次吹起那懸吊起來的神聖旗幟,搖曳飛舞。
如無數星辰。
一齊閃耀在澤翁尼卡的上空。
而那群星薈萃的中心。
是澤翁尼卡的廣場。
此時。
四座高臺下,已然堆滿了柴火。
就如同當初拉文尼亞之子稱帝那時,將從者中的不潔之人立於萬民之前一般......
如今,那差點摧毀了拉文納帝國的四大罪人,也被押送著,推到了萬民之前......
就彷彿,那拉文尼亞之子用自己的行動告訴萬民。
他就是那昭昭烈日!
凡一切罪惡、都將繩之以法......
凡一切黑暗、都將無所遁形!
卡拉德三王一元首,四人都被身後的、嚴陣以待的黑袍修士所牢牢的控制著。
這些來自於審判庭的修士,在經歷了絕望戰爭的洗禮過後,他們的信仰更加純粹、意志更加堅定,而那與神諭真言同根同源的正義之氣也愈發的濃烈......
在鐵鏈、繩索的束縛,以及腰間懸掛著的錘杖的威脅之下,但凡只要依屬於凡人之屬,那麼就沒有人能夠從他們的手中逃掉......
哪怕是征戰沙場的將軍、哪怕是統御諸境的皇帝......
聖鐘被敲響。
悠長、沉悶而又的神聖的聲音,如風般傳至了澤翁尼卡各處。
市民們狂躁、憤怒的情緒,被這鐘聲所安撫。
他們微微一愣。
隨即,喧囂的廣場,逐漸的安靜下來。
他們知道。
聖皇陛下就要到了......
金色的光芒,從散開的人群中緩緩顯現。
身後是拉文納群臣。
各個穿著著威嚴、神聖的衣服,以象徵著帝國的榮譽和正義。
萬民靜謐。
默默禮視他們的王。
觀摩著這場即將而來的......世紀審判。
天穹之上雲層開裂,太陽透過了雲霧的縫隙打下來一道道光柱,彷彿上蒼的指引一般,照射在了拉文尼亞之子的道路前方。
一席金袍的聖皇。
與從者同行。
停在了那立於地上的四座高臺之前。
那裡,早已架設好了一處類似於法院、教堂一般的宣判場地。
澤翁尼卡的萬民都能參觀這場審判。
因這審判,並非為了個人、亦或者少數。
而是為了眾生。
“肅靜!”
高昂、威嚴的聲響,自刻農的口中斥出。
現場靜謐,宛若夜間的森林。
刻農出庭,站在了四座高臺之前,身上披著金色紋路的長袍,象徵著他大主教、教宗的身份。
但是,刻農此刻站出來,也並非是因為這兩個身份。
而是以審判庭之主的名義。
“審判庭,是聖皇的尺子。”
“神子以審判庭丈量眾生......而所丈量的,並非身高、尺寸......”
“而是良心。”
刻農如同宣教一般的聲音,在廣場之中響起。
眾人如同聆聽禮拜節日的教誨一般,聆聽著審判庭之主的言語。
“而今日。”
“有罪者四人。”
“將接受審判、以及.......決罰。”
低沉如同詛咒一般的經文,被隨之而來的教堂修士們唱誦著,營造出了一種肅穆、低沉的氣氛,就彷彿某種惡魔、罪人的現世......
那高臺之上,身穿著黑色長袍的審判庭修士,
在刻農講話結束之後,便逐個接上。
“罪人其一。”
“北卡拉德之王——”
“彭同。”
“.......”
“罪人其二。”
“南卡拉德之王——”
“霍諾圖拉斯。”
“......”
“罪人其三。”
“西卡拉德之王——”
“卡西農。”
“......”
“罪人其四。”
“卡拉德元老院首席——”
“薩尼翁。”
......
審判庭修士的聲音肅穆而又充滿了威嚴,聽起來不像是個修士,而更像是個冷血的戰士。
他們的聲音接連從高臺之上傳向四周。
那些本就有些猜測的市民們,終於得到了官方的確認,他們各個心中被擠壓了數月、數年、甚至於半輩子的怒火,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人民的怒火匯聚成了一股不可直視的烈焰,
數十萬人的喧囂、憤然,幾乎在這一刻凝聚成了實質,
他們用著最粗俗、最低劣,乃至於直指生殖原理以及先祖榮耀的複雜詞彙,被他們用著堪比詩人一般的融合手法。
以最為激烈、最為羞恥的語氣脫口而出。
不加以任何的掩飾。
在此起彼伏、宛若海濤浪潮一般嘈雜的聲音中。
凡人只會覺得聒噪、或者難受。
然而,有靈之人卻能從中看出不一樣的東西。
一股股若隱若現的絲線,如同淡紅色的棉絮一般,從三十餘萬人的身上湧出,朝著廣場中心,屹立著的四座高臺身上匯聚而去......
而仔細看就不難發現。
那四座高臺之上的身影,每一位身上都縈繞著金色的氣息,這氣息很弱、很薄,但是卻如同雲霧繚繞山脈一般,真真確確的縈繞在他們的身上......
而那數十萬人民集合而成的紅色氣息,如同衝擊波一樣,不停的轟擊著四個身影體表縈繞著的金色光芒......那金色的光芒,在那接觸到紅色氣息的那一刻,就像水火交融一般,散發出了陣陣白煙......
而隨著那紅色氣息的不斷轟擊,那四人身上的金光,也在不斷的消磨、減弱......
全場,只有拉文尼亞之子,以及刻農能夠看出來。
而其餘靈能稍弱的人,即便能夠感覺到一些什麼,但是卻無法清晰的‘看’到那個東西。
刻農對此十分疑惑,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
但是並不確定。
他下意識以同樣的、靈能附著的視線看了一眼聖皇......
“啊......”
刻農下意識捂住眼睛。
當他再次睜眼的時候,只覺得眼睛酸澀無比。
就彷彿在盛夏最炎熱之際。
凝視天穹之上的太陽......
一旁侍位著的教徒緊張的問:“教宗冕下,怎麼了?”
刻農揉著眼睛,搖了搖頭,他回答道:“沒事......”
“大抵是信仰的力量......”
“那些凡人皇帝的信仰之力,如黃色的紗霧。”
“而聖皇陛下......”
“卻是,獨一無二的昭昭烈日......”
刻農在心中琢磨著。
而與此同時。
他並沒有落下儀式的程序。
他抱著手上的卷宗,緩緩的開口說道,
“述罪行——”
教宗的話語再一次傳播在廣場之上。
那些立在罪人之後的審判庭修士,也很快的講述著。
“北卡拉德之王——彭同!”
“阻擾卡拉狄俄斯之旗歸位,遣手下擒拿傑夫將軍、拉蒙宰相、刻農教宗,並殺傷義人百餘......”
“助長邪教異端,放任邪教於境內傳播......並排遣兵力,南伐神子之國......傷百姓、軍民無數......”
“依據神聖禮法,應當處以異端罪、戰爭罪......”
“當判決以絞刑——”
審判庭修士高昂的聲音傳到了萬民的耳中。
澤翁尼卡的數十萬市民們,高呼:“殺!殺!殺!”
那聲音整齊化一,驚天動地,彷彿空間都在震顫、大地都在顫抖。
聽完審判庭修士的宣佈罪行。
刻農點了點頭。
他面色肅穆,大聲開口道,
“罪王彭同。”
“依照神聖律法,你尚且有一次反駁的機會......”
彭同嚇得渾身顫抖,眼淚和鼻涕四處亂飛。
當他聽到‘反駁的機會’這個字眼後,急忙開口,甚至連刻農話音都未落下。
“教宗大人!!”
“我是無辜的呀!!”
“抓你的是我的手下,我根本不知情啊......”
“邪教......那是薩尼翁逼著我乾的!”
“我他們就是個傀儡!!”
“我什麼都沒幹、我他媽什麼都幹不了.....嗚嗚......”
“陛下!聖皇陛下!”
“我虔誠的信你......求求您......”
彭同的這番話屬實是真情流露了。
他確實啥也沒幹。
確實是傀儡。
抓刻農也確實是手下私自決定的......甚至抓捕拉文納高層這件事情,彭同是北帝國裡面最晚知道的那個。
然而,再怎麼無辜、再怎麼的悲催。
此刻也沒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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