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負手立於太空星雲精煉廠的舷窗前。
窗外，一個龐大到足以扭曲光線的金屬造物正在緩緩成型。
它靜默地懸浮在深空之中，體型幾乎與一顆小型月球無異，無數奈米機器人叢集，太空施工機器人如金屬的螢火，在它的結構上攀附、遊走、編織，每一次閃爍都代表著一塊裝甲的焊接完成。
這是人類聯邦有史以來最浩大的工程——巨象級行星武器「中子滅殺」。
“陳牧先生，看了半小時了，眼睛不累？”一個略帶疲憊和沙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陳牧沒有回頭，視線依舊鎖定著那個正在孕育的鋼鐵巨獸。
來人是專案的總工程師，老李。他頭髮花白，眼窩深陷，這二十多年幾乎是睡在建造工廠裡的。
老李湊上前，順著陳牧的目光看去，忍不住咂了咂嘴：“陳牧先生，這玩意兒真是個吞金獸。聯邦每天產出的鋼鐵，有一成都填進去了。我每次籤批資源申請單，手都哆唆。”
“值得。”陳牧的聲音很平靜，“老李，這才是完整版的中子滅殺！”
老李看著眼前的巨構，臉上露出了唏噓之色。
這些年來，陳牧設計的小型中子滅殺好用是好用，可一碰到龜殼硬的行星要塞就抓瞎。能量全被護盾和地層裝甲吸收了，打半天跟刮痧一樣，白白浪費戰機。
為了一次性清掃無邊無際的巴奧的傀儡一族，陳牧將這個龐然大物列入了建造序列。
“這是咱們人類的一個不講道理的東西，它的地位堪比地球核威懾時代的核彈！”陳牧的嘴角微微上揚，那是一種冰冷的、屬於獵食者的弧度，“一個能直接掀掉桌子，讓所有對手的防禦都變成笑話的東西。”
高效，但反人道。
這是《群星》系統對中子滅殺巨像的評價。
當人類還在星盟懸臂的角落裡為生存權苦苦掙扎時，人類沒有資格談論人道。人類只是在隱藏身份和實力，保證自身安全。
現在，人類站穩了腳跟，就更需要用絕對的力量，去打消可能的來犯之敵，並且抹除敵對威脅。
“進度怎麼樣了？”
“三分之二，最核心的能源中樞和武器發射陣列已經完工。剩下的就是外部裝甲和最後的除錯。”老李報出資料，眼神裡透著一股狂熱和驕傲，“再有十二年，最多十二年，它就能動起來了。”
十二年。
對於一個凡人來說很長，但對於一個星際文明，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屆時，巴奧傀儡一族引以為傲的行星壁壘，在這尊巨像面前將形同虛設。
它擁有一千八百光年的超空間跳躍能力，一萬光年的作戰航程，一次充能，足以進行上千次毀滅性打擊。
這意味著，它可以憑空出現在星盟任何一個成員的首都星系外，開火，然後從容離去，留下一個死寂的世界。
巴奧的傀儡一族無邊無際的生物武器，還有星盟引以為傲的聯合艦隊？在絕對的戰略威懾面前，不過是一堆昂貴的玩具。
老李看著陳牧的側臉，忽然問道：“總長，給它取個名字吧？”
陳牧沉默片刻，目光穿透深邃的宇宙，彷彿看到了未來血與火的星河。
“就叫……‘掃除者’。”
掃除一切，來犯之敵。
……
一千多光年外，星盟議會。
當開拓艦隊被全殲的戰報，以最冰冷的資料形式呈現在所有議員面前時，原本嘈雜的議會大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那可是他們傾盡數個文明的資源，才勉強拼湊出來的遠征主力，是星盟未來百年的希望，佔據了他們可調動兵力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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