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受?
顧淵往昔也曾無數次在心底這般自問,可如今,當他真切地體驗到生命消逝的那一刻,原以為一切都將畫上句號,就此歸於永恆的寂靜。
然而,命運卻對他開了一個更為殘酷的玩笑。
當他再度“醒來”,卻發現自己已然置身於一方黑暗的狹小空間之中,那是一口冰冷的棺材。
他下意識地想要起身,用力敲擊這困住他的牢籠。
可就在這時,他驚詫的發現,自己的靈魂竟已從殘破不堪的肉身中脫離而出,如同一片被狂風捲落的枯葉,孤獨而無助。
恍惚間,陣陣刺耳的咒罵聲穿透棺木,傳入他的耳中。
“這位畜生的母親,像你兒子這樣的敗類,就該扔去暴屍荒野,還葬什麼葬?”
“就是,你到底是怎麼教兒子的?這惡魔般的行徑,是不是你教的?”
“哼,給這種畜生兒子下葬,我看你這老太婆,說不定也參與了他那些骯髒勾當,巡捕就該把你抓回去好好審問!”
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在顧淵的心上。
他怒髮衝冠,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可他卻無能為力。
我死了,你們還不肯放過我?還要這般殘忍地折磨我的母親?
這般喪心病狂的行徑,讓顧淵的靈魂都在憤怒中顫抖,幾近爆炸。
他的靈魂不顧一切地穿透了那層棺木,重見天日。
映入眼簾的,並非他所想象的祠堂,而是那熟悉而又破舊的老家小院。
棺材前,只有他滿臉憔悴的老母親,身披白衣,掛著白綾,正默默地蹲在地上,為他燒著紙錢。
她的身影,在寒風中顯得那麼單薄,那麼無助。
四周,早已被人群圍得水洩不通。有村裡的鄉親,有專程趕來“爆破”的外人,甚至還有人架起了直播裝置,那烏泱泱的人群,起碼有百十號人。
“大妹子,這樣的畜生,你真不該給他下葬,還辦什麼葬禮,要是我兒子,早扔深山老林去了。”
村長也在其中,這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此刻臉上沒有一絲憐憫,“你也別怪我不讓他進祠堂,這種人進祠堂,祖宗都不會答應。”
“就是,就該把他扔了!”
“咱們村出了這敗類,真是丟人!”
“你這畜生的媽,聽到了吧?你們村人都看不下去了,你看,誰願意給你兒子抬棺?”
“村長,要是這老太婆不聽勸,乾脆把她也開除村籍。”
“對,就該這樣!”
村民們的附和聲,外來者的叫囂聲,交織成一片令人絕望的噪音。
而黃桂瑛,早已被這些惡毒的言語折磨得麻木,她只是機械地蹲在地上,為兒子燒著紙,彷彿這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事。
她在一個小時前撥打了巡捕電話,哭訴著有人強闖民宅,可當巡捕局得知她是顧淵的母親後,無情地結束通話了電話,選擇了漠視這一切。
顧淵看著眼前這一幕,望著那憔悴蒼老、眼神空洞的母親,心中的憤怒達到了頂點,目眥欲裂。
但無論他心中的恨意如何洶湧,都無法阻止這些人的惡語相向,因為他現在只是一個虛無的“鬼魂”,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母親被欺負。
這些惡毒的人,在找不到新的咒罵話題後,竟將顧淵父親早年在工地事故中遇難的事情翻了出來,肆意嘲笑。
沒有一絲同情,在場的所有人都在肆意地笑著,彷彿這是他們應得的報應,是生了顧淵這樣一個“畜生兒子”的報應。
聽到這些話,黃桂瑛那蒼老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她終於忍不住,站起身,紅著那雙渾濁的眼睛,朝著在場的眾人聲嘶力竭地咆哮:
“我兒子都死了,你們還想怎麼樣?啊?難道非要我這個老婆子也死在你們面前,你們才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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